你喝杯好茶。”云初染道。
楚亦风眸中有缕鄙夷一闪而逝。
他毫不客气伸手拂开云初染的手,冷然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云初染,你若是聪明人,就不该在此刻惹恼本王。”
云初染自是知晓楚亦风在威胁她,她仅是挑眉朝他瞥了一眼,“王爷若是聪明人,就不该拒绝初染的茶说来,初染这茶,少有人喝道呢,王爷若是愿意错过,初染就当节省了。”
说着,云初染也不待楚亦风反应,转身离去。
瞧着云初染的背影,楚亦风终究是薄唇一抿,一抹复杂与冷然之色溢出,堪堪增了分冷冽之感。
靖王府,清风居
不同于其它院落,这清风居内的桂树颇多,如今金秋九月,桂树萦绕,花香盈盈,当真是怡人心脾。
待楚亦风随着云初染入得清风居,云初染便亲自领着楚亦风进了自己的闺房。楚亦风坐在圆桌旁,眸色沉沉,仅是瞧着屋内各处的摆设。
说来,这闺房的摆设倒是极为简单,各处并无精贵之处,唯有窗台案上那盏古琴惹了他的眼。
“你似乎甚懂琴”他道,这话宛若寻常家话,嗓音平然。
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她,便是在千凤楼。那日,她弹奏一曲,虽说歌词揶揄那慕长歌,但她的琴技,的确不差。
云初染未及时回答,仅是泡好两盏茶后,将其中一盏递到楚亦风面前,而后转眸瞧了一眼那只古琴,缓道:“自然懂琴,另外,王爷,初染若说自己琴棋书画皆精通,王爷可信”
楚亦风薄唇一抿,面上明显有道不屑之色。
风流出格的女人,成天只懂耍小聪明的商贾之人,也会琴棋书画这等文雅之物
另外,先机老人虽本事大,但一名江湖之人,这琴棋书画怕也是他的弊端吧,既然师父都不懂,云初染这徒弟,岂有精通一说
“就猜到王爷不信。”对于楚亦风的反应,云初染也不诧异,仅是面色极淡的道了句。
楚亦风眸色也不变,对此也不愿深究。
他举着面前的杯盏,轻轻掀开杯盖,倒是闻得一股清香袭来。他心生诧异,不由多吸了几口,并瞧着杯中的翻腾的淡色小花,沉声问:“这是何茶”
云初染笑笑,平静从容的道:“梅花茶。”
楚亦风微微一怔,不由垂眸饮了一口,顿觉花香四溢,不浓不腻,唇齿留香,味道堪堪带着几分极为特别的清雅,煞为好喝。
刹那,他冷然的面上突然多了抹怔色,不由瞧着云初染问道:“花也能入茶”
“王爷这不是喝到了吗还问”云初染毫不客气白他一眼,缓道。
楚亦风此番倒是完全忽略云初染的不敬目光,仅是道:“日后也让王府之人多以这梅花入茶。”
云初染当即哂笑,心道:你与我说有何用,我又不管王府之事
但,心头虽这样想,但她面上却露出了几分温婉之色:“若是王爷喜欢,初染这儿还有些存着的干梅花,王爷可要”
楚亦风眸色微微有些波动,暗忖片刻,缓缓点头。
见状,云初染倒是笑笑。说来,此番与楚亦风二人坐在一起谈话,倒是极难心平气和,而今日这等平和的气氛,倒是真真令她略生几抹诧异。
莫非,这不可一世的楚亦风,真被她的一杯梅花茶收买了
正午之际,云初染与楚亦风十指紧扣来于王府大厅用膳,王府众人只知云初染与楚亦风当真是举案齐眉,相处甚欢。而楚亦风却心知肚明,他此番,只不过答应过她配合她演出戏罢了。
而云初染,不愧为演戏高手,她亲昵挽着楚亦风入座,在开膳后,还极为温柔体贴的替楚亦风布菜,许是云初染动作过于矫情与柔弱,一旁的楚亦风眸中倒是时时闪过几缕沉色。
一顿饭,大部分人吃得皆是面带喜色,唯有一旁的云斐倾眸色悠远,面色带着几分他人看不懂的深沉,而那几名王府待字闺中的郡主,则是兴致缺缺,吃得极少。
楚亦风本不喜这种应酬,饭桌上几次被云初染的殷勤惹得心生不快,但云初染倒是每次都点到即收,惹得他心头的怒气无法排遣。
最终,午膳过后,云初染领着楚亦风去了王府后花园,还大大咧咧的声称要过二人世界
第一卷:云家有女,曰初染070江南白衣,伊人错10
靖王府后花园,虽比不得瑞王府宏伟偌大,但却是花树萦绕,假山成群,小桥流水中多了几分悠然。
花树里那方四角亭内,周围纱幔迷蒙,纷纷扬扬。
云初染与楚亦风二人对坐,面前石桌上奉有梅花茶。如今云初染与楚亦风二人于后花园凉亭内闲话,王府侍人们,倒是有意避开后花园,用行动满足了云初染那句要过二人世界的愿。
茶香缕缕,唇齿留香。云初染慢悠悠的放下手中茶盏,瞥向面前的楚亦风笑道:“王爷,闻说你与我的三哥相熟”
她嗓音微缓,隐隐中带着几分温婉探究。她可记得,那日她登台千凤楼,可是瞧得这楚亦风与自家三哥坐于一起呢。
楚亦风抬眸朝云初染瞥来,面色依然极淡,薄唇一启,冷然无风的道:“自是甚熟。”
云初染笑笑,心头倒是微微涌出几分浅浅的复杂来。
既然相熟,这楚亦风可察觉到自家三哥的异样再怎么说,她那三哥所做之事,似乎有点大逆不道呀她三哥乃楚国靖王府的公子,却暗中与元国太子及元帅有所来往,这事,怕是有几分玄乎。
“王爷最近可发现初染的三哥有何不对劲儿之处”云初染微微敛神,压下心头的几分波澜,温婉出声。
楚亦风举着茶盏,浅饮一口,耐性缺缺的直言重心:“你到底想问什么”
云初染当即暗翻白眼,她未料到,她还来不及循序渐进的打探消息,这楚亦风倒是一语击破了她所有的计划。
如今,看来这委婉打探似是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云初染微微敛神,而后朝楚亦风浅然一笑,垂眸之际,却是掩住一眸子的不畅,仅是随意敷衍道:“没什么,仅是想与王爷多说说话罢了。”
云初染这话刚落,一道略带几分焦急之声倒是由远及近:“郡主,王爷”
云初染与楚亦风皆是一愣,循声而望,倒是见王府老管家朝凉亭这边小跑而来。
那老管家此番倒是跑得急,瘦弱的身板略微踉跄,瞧得云初染心头不由替他捏了把汗,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倒了。
“管家爷爷,何事这般慌张”待老管家跑进亭子,云初染急忙伸手扶住老管家,嗓音温和。
老管家稳住身形,后挣脱开云初染的手,上气不接下气的道:“郡,郡主,王爷,宫里来人了。”
此话一出,云初染倒是一愣,“宫里来人了莫非今日不仅是我要回门,王爷也要回门所以宫里来人,欲接我与王爷去皇宫走一遭,也名曰回门”
云初染这话说得倒是不缓不急,那老管家顿时一怔,上气不接下气的面上挂着几抹诧异。
而那楚亦风却是面色一黑,不由朝云初染轻哼一声,云初染立即朝他望来,温婉一笑,自然而然挽上他的胳膊,眸中微光一闪,笑道:“王爷,既然宫里来人了,我们便先去瞧瞧。”
说着,云初染便挽着楚亦风,顺便招呼上累极的老管家一同出了亭子。
靖王府大堂内,以云之岫与楚亦风为首跪了一片人。他们面前,是一名瘦高且略微上了年纪的宦官,那宦官,云初染认得,是宫内的袁公公。
此刻,那袁公公正捧着一方明黄圣旨,微微展开,尖着嗓音念道:“近月,江南以江湖暗阁为首的暗匪猖獗,杀人无数,威胁地方官府,乃江南一大公害,今,着瑞王楚亦风为钦差大臣,瑞王妃从旁协助,即刻启程前往江南,以除暗匪,还江南安宁,钦此。”
云初染在一旁跪着,听得眉宇一抖一抖的,心头终究是有些不淡然了。
江南贼匪猖獗,以暗阁为首她倒是不知道,那暗阁阁主沉香公子,竟招惹上朝廷了。
如今,那皇帝任楚亦风为钦差大臣前去剿杀暗阁,那沉香公子,怕是得挨鞭子了。
一想到这儿,云初染神色当即悠远了,她倒是想瞧瞧,那高贵精致得宛若瓷人的沉香公子,若是遭了牢狱之灾,入住虫鼠横窜的牢房,头顶几分枯草,面带几分黑污,究竟是何风采。
由于皇帝的圣命催得急,云初染与楚亦风皆是立即拜别云之岫等人,坐着马车即刻回瑞王府收拾行囊。
待入得流夙阁,云初染立即叫住一名侍女问道:“可见着秋宛了”
那侍女微微一愣,而后摇头。
见状,云初染眉宇倒是微微一蹙,心头霎时涌出几分诧异来。她记得,昨日她随慕长歌去怡红楼,便与秋宛分道扬镳了,而昨晚,秋宛未归,她本以为秋宛定是有事要办,所以对她未归一事未曾上心,然,她倒是未料到,即便是现在,那秋宛,已然不见踪影。
随意敛住心神,云初染沉着眸色往主屋行去,待推开那道朱红木门,入目,木床空空,被子叠得极为工整。
云初染眉宇蹙得更深,不由转眸朝跟在身后的侍女问道:“绯彦何在”
那侍女急忙跑在门边往屋内瞅了好几眼,最后一脸震惊的朝云初染道:“奴婢不知绯彦公子今早还在院门处站了良久,还不停咳嗽,奴婢劝了他好一会儿,他才回屋休息,可,可自绯彦公子进屋后,就一直未出来过了,奴婢,奴婢也不知这屋内此刻为何无人。”
闻言,云初染深黑的眸中顿时掠过一道复杂。
她朝那侍女微微颔首,随后便缓步走于屋内,她转移眸光微微打量,最后倒是瞧得不远处的圆桌上正放着一封信笺。
她眸色一沉,急忙走至桌边执起那封信,待拆开信,展开纸笺,映入眼帘的,是几分龙飞凤舞但却透着几抹苍白的字眼相见,无期。
相见,无期
云初染深深斟酌着这几个字眼,心头,突然有些沉了。
呵,好一个相见无期那绯彦,当真是将她云初染当成了静水泡影,利用完,便随意消失了
亏得她竟花了二两银子买他,还解开他浑身的穴道,并亲自于元国太子的魔爪中救他出来,可他呢,伤一好,便不认人了,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也就算了,可这信上的几字是何意
相见无期不得不说,她平生倒是不喜这几字,又非阴阳相隔,谈什么相见无期
如今那绯彦写出这四字来,她仅是知晓,那绯彦定是要抹去在楚国的这段记忆,从而全数脱离她。
心情微微有些不畅,云初染慢腾腾的将手中信纸捏成团,而后浅笑一声,精致的容颜带着几分随意不惊的悠然。
如今秋宛不在,她只好吩咐身旁的王府侍女替她收拾衣物,而她,则是懒散坐于软榻上,神色悠远。
不久,那侍女倒是替云初染收拾好了包袱,云初染随手接过,而后缓缓起身,出了流夙阁。
此刻,楚亦风已然在马车上相候,她未耽搁,仅是拎着包袱便上了马车,随后,马车浅摇,冗长繁杂的车轮声,惊起一道又一道循环不完的乏味。
云初染坐在楚亦风身边,背靠车壁,一改往日的兴致盈盈,微微合着眸子,面带几分复杂之气。
楚亦风瞥她一眼,也未说话,仅是缓缓将眸光落在别处,一派俊朗无言。
“王爷可知元国三皇子离府一事”马车颠簸了一会儿,云初染微微坐直了身子,浅笑盈盈的朝楚亦风望来,缓道。
此话一出,楚亦风顿时面色一沉,眸中涌出缕缕颇为不善的凌厉:“你放走他了”
“呵,看来王爷对此全然不知。”云初染笑笑,又道:“初染岂会放走他,腿长在他自己身上,此番他离开瑞王府,想必自是他自己所为,与初染何干”
楚亦风面色顿时不善:“人在你流夙阁,此番他消失了,你拿什么向本王交代”
此番,他真是有些气了。想来,元国三皇子手握重兵,即便此番虎落平阳,若能好生拉拢,日后也有意无穷。他本打算待那元国三皇子伤好之际就寻个恰当时机与之交涉,奈何云初染这女人一直都称他伤势不见好转,还需静养。
但,他倒是未料到,仅几日过去,那元国三皇子,竟静养得没了踪影
“还能拿什么交代如今人都走了,初染总不能将他追回来,给王爷戴顶绿帽子吧”云初染倒是不恼,嗓音悠缓无尘,从容不惊。
楚亦风瞥她一眼,倒是被她这副平静的样子气得不轻。
然,他倒是未像寻常男子那般破口怒吼,他仅是将他深黑的眸光直直落在云初染面上,目光如炬,即便是他不说话,云初染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冷气。
见他面色不善,有发怒征兆,云初染倒是微微叹了口气,缓道:“王爷无须生气,如今失了绯彦,若江南一行能将暗阁招安,也算是弥补了一番。”
楚亦风当即冷狠,深黑的眸光寒光隐隐,摄人心魄。
他抿着薄唇,刚毅的面容虽俊美,但却刻板:“暗阁乃江湖第一杀手组织,你以为暗阁能随意招安”
他终究是未对绯彦离开一事深究,而是顺着云初染的话题,论起了江南暗阁
第一卷:云家有女,曰初染071江南暗阁,杳沉香1
论起暗阁,天下之人无不闻之色变
这世上,敢于挑战权贵,唯有杀手。而这些杀手,只认银子,不认人,只要你的银子够,即便你想行刺皇帝,暗阁之人也绝对爽快应和。
对于暗阁,楚亦风也是忍不住扶额伤神。
暗阁这颗毒瘤,倒是不得不拔。仅因这暗阁,杀人不眨眼,朝中频频有大臣莫名丧命,皆是与暗阁有关。若是暗阁不除,不仅是江南一带不稳,朝中之人,怕是也难以安身。
另外,朝中也不是未想过对其招安,以图以利相诱,从而让暗阁弃暗投明,为朝廷所用。奈何暗阁之人倒是硬气,不为所动,声称自由惯了,不喜朝廷约束。
“杀手自然不能随意招安,但,王爷此行,可有合适的对策”正当这时,云初染却浅然出声,嗓音带着几分兴味与探究。
楚亦风微微回神,转眸朝云初染瞥来,深黑的眸子宛若寒潭,深黑无底:“自然是动用地方兵力,全力绞杀。”
一闻这话,云初染当即笑了,“绞杀呵,王爷怕是不知,这暗阁虽与朝廷为敌,但暗阁之人,杀的都是贪官污吏,劫的皆是欺压百姓的肥头员外呢,若是王爷领兵对之全力绞杀,怕是要惹民愤了。”
楚亦风眸色一深,而后直直望着云初染:“你对暗阁,倒是了解。”
云初染面色不变,笑容以对,温婉道:“自然了解,初染,乃凤家家主,也知些江湖之事。”
楚亦风倒是未将云初染这话放于耳里,仅是冷哼:“哼,你这般说,莫不是暗阁之人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云初染微微颔首。
“去年江南都督李年浩惨遭暗阁满门血洗,这也算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江南都督李年浩,为官清廉,乃世上不可多得的好官,暗阁杀他满门,此举,又作何解释”楚亦风道。
说完,他便极为冷然的瞥云初染一眼,眸中幽深一片。
女人,终究是心慈手软即便是面前这女人乃凤家家主,有几分硬气与聪明,但终究
闻言,云初染唇上倒是勾出一抹随意的浅笑来。
说来,昨年江南都督惨遭灭门一事,举国沸腾,朝廷派两万大军镇压暗阁,但那沉香公子倒是不慌不忙,正拉着她喝他新酿出来的桃花酿,全然未将满江南的大军放于眼里。
事实证明,那沉香公子自然有平静的资本,只因暗阁总舵位置极为隐秘,纵是朝廷之人寻破头,怕是也入不了暗阁,即便误打误撞闯进来了,也是还未摸清方向,就会被暗阁内的机关暗箭送去见阎王了。
遥想当年,若非她云初染多了个心眼,暗自尾随暗阁的副阁主进去,学着他的样极为小心的迈着每一步,她怎会直入暗阁中心,从而极为不小心的偷窥了那芙蓉出水,美男出浴的喷血一幕
片刻,云初染微微敛住神,而后朝楚亦风缓道:“灭李年浩满门,也许是暗阁阁主抽风,乱发放司令,从而误导暗阁之人,乱杀无辜了。”说到这儿,云初染嗓音微微一顿,而后又道:“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李年浩为官清廉是假,暗中欺压百姓是真”
楚亦风当即朝云初染冷瞥一眼,俊美的面上那缕缕不屑之色昭然若揭。
云初染兴致缺缺,慢腾腾的阖上眸子,缓道:“就知道王爷不信唉,不过,如今王爷也要前往江南,到时候亲自去查查,也许什么都清楚了。”
黄昏之际,云初染一行的马车倒是行入了一片密林。
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楚亦风倒是吩咐驾车的叶尧停下马车来,声称今晚于这密林里过一晚。
对于这等安排,云初染自然无异议,但瞧着楚亦风与叶尧二人坐于席地靠坐在一棵大树下吃着干粮,她面色顿时有些黑了。
腹中空空,她终究是未有小憩的闲情雅致,跳下马车,缓步行至楚亦风与叶尧面前,盯了一眼他们二人手上的干粮,而后朝楚亦风缓道:“王爷,您身份这般精贵,晚膳怎能以这粗糙的干粮为事”
楚亦风瞥她一眼,面色极淡,无言。
云初染眸色一动,正欲耐着性子再问,却不料一旁的叶尧急忙咽下口中的干粮,朝云初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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