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冷气:“那醉客居里的八宝鸭,每日仅有五十只,卖完,便缺了。【】”
云初染顿时会意,心头明然。
想来,她今日能在街上遇见他与楚流景,自是因他与楚流景刚从醉客居那边回来吧。
不过,如今对于楚亦风这话,她也微微猜到他的几分用意,但她却眸色一闪,故作不知的问道:“是啊没想到王爷对此还极为了解”
京都凤家旗下的醉客居,有一名食怪因当年先机老头偷他一只八宝鸡,被他揪着打骂不休,那先机老头本欲使出功夫逃跑,奈何食怪那老头也是功夫了得。眼看事情闹得厉害,她云初染也感觉面上无光,索性直接替先机老头付了银子,奈何那食怪竟不买账,最后逼得她对他招安,亲自让他当京都醉客居主厨,他才罢休。
不过,待她聘他后,她就后悔了,仅因食怪那老头只顾做他的八宝鸡,酒楼内烧菜做菜这等琐事,他全然不管。且每日仅做五十只,即便是天皇老子来了,他依然不会买账。她那醉客居,也因他这规矩,惹怒不少达官显贵,幸得夜刖夜魅二人出面,才将琐事摆平。
但,无论如何,她的醉客居,也因食怪的八宝鸡打响,原因别无其它,只因那味道,的确是宛若天上来。
此刻的楚亦风,面色倒是微微沉了一分,似是有些不愿开口多说。
他似是思量了片刻,仍是垂眸望向一边,终于道:“本王今日,要一只八宝鸭。”
云初染当即笑了:“王爷是想让初染替王爷开后门”
楚亦风顿时冷瞥她。
云初染笑容不变,心情畅快的道:“看这天色,那八宝鸡定然卖完了。另外,醉客居里食怪那老头,每日仅做五十只鸡,即便是初染下令,他也会很骨气的坚守这个数字,绝不会一日做出五十一只八宝鸡来。”
楚亦风的面色更是有些暗沉:“你乃凤家家主,食怪再怪,也受你所控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云初染微微一怔,倒是有些佩服楚亦风的干脆。
“条件倒是未有王爷乃初染夫君,既然王爷要八宝鸡,初染自当满足只不过,初染想问,今儿真是王爷想吃八宝鸡”
楚亦风沉下眸来,俊美的面容如玉。
云初染饶有兴致的瞧着他,见他微微敛神,眸中的冷气微微演变成了几抹浅得透明的无奈:“今日是良妃寿辰,去年的今日,她尝过八宝鸡,似是极为钟爱。”说到这儿,他嗓音微微一顿,而后极为刻板的补充一句:“本王母妃去世极早,本王是良妃养大。”
一听这话,云初染明了了。
没想到,这楚亦风平日里一副拒人于千里之然的模样,冷漠疏离,却不料是个孝子。
刹那,云初染朝楚亦风微微一笑,施然上前颇为不拘小节的牵上楚亦风的手,温婉道:“走吧,食怪虽每日只做五十只鸡,但初染倒是有办法让他破例”
手心传来的温度,顿时令楚亦风不适。
他那浓墨的眉宇一蹙,眸色一冷。
在云初染转身拉着他往门边行去之际,他情绪酝酿良久,终究是耐着性子,任云初染将他牵出了屋子。此番,他心头微微复杂,深黑的眸色悠远,鼻尖迎来的,依然是他极为熟悉的冷香
第一卷:云家有女,曰初染063江南白衣,伊人错3
楚国京都的醉客居,虽说装饰比较古板陈旧,但其名号,丝毫不比京都的逢华楼差。
醉客居,以八宝鸡闻名,每日限量五十只,即便是天皇老子来了,或是侠客怪盗将脖子架在那食怪的脖子上,食怪也会极为硬气的朝对方送去一记冷哼,外加一句:“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多做一只鸡来”
这食怪硬气倒是硬气,只不过他的举动瞧在云初染眼里,仅是一个脾气牛哄哄臭的恃宠而骄之人吧罢了。
若是这楚国京都之人不喜欢他的八宝鸡,他怕是没底气在众人面前耀武扬威了。
下午的阳光虽称不上明媚,但却有几分炙热。
云初染此番倒是不避讳,挽着楚亦风的胳膊浅笑盈盈的入了醉客居。
刹那,立马有小二迎来,客客气气的将云初染与楚亦风迎上了二楼雅间。
“客官,且看看食谱”待云初染与楚亦风在雅间甫一坐定,那略微有些矮瘦的小二倒是瞧了云初染二人一番,而后将食谱往楚亦风递去。
见状,云初染伸手劫过食谱,在小二的诧异中望着他,云淡风轻的道:“将食怪叫来,本姑娘有事吩咐。”
说着,云初染便将食谱随意放于桌上,并从怀中掏出一只通体碧绿的玉佩往小二递去。
小二不由盯了一眼那玉佩,眸光突然一动,也不敢伸手接过玉佩了,仅是朝云初染弯身恭敬道:“请主子稍等”
说完,他便转身小跑了出去。
云初染慢腾腾的将手中玉佩收好,抬眸之际,倒是撞进楚亦风那一汪幽深的眸子。
回落在云初染面上的眸光,而后将目光随意落在云初染面她眸色微微一动,朝楚亦风笑道:“王爷为了良妃娘娘寿辰,竟亲自屈尊降贵来此要一只八宝鸡。看来,良妃娘娘在王爷心里的地位,定然极重。如今初染乃王爷王妃,不如初染今晚也陪王爷一同进宫为娘娘庆生,如何”
云初染的嗓音极为轻缓,悠悠中含着几抹不以为意,此番话虽是征问,但却令人听不出一丝请求之意来。
楚亦风未答,仅是垂眸瞥向桌上的食谱。
云初染见状,笑意盈盈的将食谱推到楚亦风面前,惹得楚亦风眸色微微一动,面色深黑了一分。
“本王似乎说过,你嫁予本王,依然什么都不是。”他道,嗓音虽然有几分常日里的冷气,但却比平日温和一分。
云初染笑笑,挑眉问道:“王爷又想说初染无资格了”
正因是什么都不是,所以,他便不愿让她接触他心底在意的那些人,因为,她不够格
一想到这儿,云初染心头微微滑过几抹意味深长。
不得不说,楚亦风这冷冰块,当真是活脱脱的降温剂呢。她刚开始还颇为佩服他的孝心,可他这句话一出,全数浇灭了她心头的所有好感。
片刻,在云初染兴致缺缺之际,楚亦风却缓缓拿起桌面上的食谱,修长且略带薄茧的手指缓缓翻开食谱,道了一句令云初染颇为诧异的话:“你今晚若是安分,本王便带你入宫。”
云初染微微敛神,垂眸下来,掩住一眸子的的淡笑,“看来,王爷对初染倒是不放心,既然这样,初染自然识趣,今晚就不随王爷进宫了。”
“哼,怎么,这回硬气的拒绝,是想让本王亲自开口邀你云初染,你倒是有些心计,只不过,在本王面前,你最好收起你那套聪明”楚亦风顿觉被云初染摆了一道,心头不快,嗓音也微微含了几分煞气。
一听这话,云初染心头顿时滑过一缕浅浅的不畅来。
她抬眸朝楚亦风望来,细细将其打量一番,而后浅然笑出声:“王爷倒是误会了,初染,还未乏味到在王爷面前耍聪明的地步”说到这儿,云初染嗓音微微一顿,又道:“说来,王爷在初染面前,还是将你自己捧得太高了。只不过,太过目中无人之人,终究是不太好呢”
刹那,楚亦风面色顿然一沉。
今儿本是看在云初染替他要一只八宝鸡的份上,他不欲与其争辩,也答应只要她安分守纪,他便带她入宫。但,这女人,当真是不可对其好言以对,只因她实在是太过嚣张放肆,惹得他心头不悦。
楚亦风未及时接话,只是面上的表情极为不善。
云初染云淡风轻的瞟着他的面色,而后微微叹了口气,自圆凳上起身,缓道:“那食怪这么久还未来,估计又要耍性子了,这人一上了年纪,便容易闹别扭。王爷暂且稍等片刻,初染先去会会他,免得他中途开溜,误了王爷的八宝鸡。”
说着,云初染也不待楚亦风颔首,仅是淡缓微微的转身,白衣乌发在空中微微荡过一抹完美的弧度,悠然清浅,风雅绝绝。
楚亦风一双深眸直直望着云初染的背影,直至云初染的背影消失在他眼帘深处。刹那,他终究是眸色一动,垂眸下来望着手中翻开的食谱,脑中,却隐隐感觉有些莫名的波动。
云初染声名狼藉,虽拥有郡主头衔,虽为轰动天下的凤家家主,但,在他楚亦风眼里,她一直都是出格且有伤风化的低贱女子。他娶她,已然是他对她最大的包容与恩赐,但,这几日的接触,虽说是抵触横生,但终究,心头有些莫名的愕然与波动。
他自然而然的将这一切感觉的变化归为她身上的冷香,但,他似乎忘了,他心头的那抹白衣楚楚的影子,仅存在记忆里,任他派人都快将江南翻遍,依然,毫无所获。
此刻出了门去的云初染倒是不知楚亦风的所思所想。
她迈着细碎的步子直往醉客居后厨,说来,这京都的醉客居,她虽未来过,但凤家旗下共二十六家醉客居,且每家醉客居的布置,皆是一致,所以,她还不至于迷路。
刚至后厨,云初染还未入得那道大门,便突然见到一抹黑影自那大门里速度惊人的滚了出来。
云初染当即咋舌,第一反应便是往旁边一闪,险险避开了那黑影,使得那黑衣顺畅无比的一溜烟滚到了一边的廊上。
见状,云初染暗翻白眼,心道:当真是怪胎,这招逃跑之法都用过不下百次了,这怪人竟还用得这般风生水起,一点不知变通,不知为他的逃跑技巧升升级。
云初染敛神,朝那继续往前溜的黑影喝了声:“站住”
这话一落音,她果然瞧得那黑影非但未站住,反而越溜越快。
她也不动身去追,仅是颇为无奈的双臂环胸,双眸直锁那廊上的一抹黑影,而后薄唇一起,倒数:“三,二,一”
“嘭”云初染的一刚落音,一道重物撞着木柱的脆响横空而来。
刹那,一道宛若杀猪声般的呼天抢地之声也随之响起:“哎哟,云初染你个杀千刀的,老头子我与你势不两立你不呆在衡阳跑来这儿做何是要鱼肉我们这些为凤家卖力之人,还是要愚弄我们这些老实人你不懂尊卑,目无老者,你坐在凤家家主之位上就没有感觉到凉风袭背你个阴险小人,无情奸商,专欺老人,老头子我已被你荼毒多年,如今,你又让老头子我撞到了柱子,老头子我不伺候你了”
一腔热血,宛若抛了头颅,洒了鲜血般气势如虹。
刹那,后厨内的人皆跑了出来,围在云初染身后。纷纷议论声,也俨然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云初染微微扶额,唇上勾着一抹笑意朝那脚步略微踉跄的黑衣老者望去,见他因撞了柱子而脑袋略泛晕沉,所以他朝她走来时,步子不免有些浮夸,走不到一条直线上。
她不动,笑望那老者,她身后的众人,倒是瞪大双眸直直的瞧着那额头上乌青一团的老者气势汹汹的踉跄着由远及近,险些未惊得咋舌出声。
说来,这食怪平日里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极难伺候,他们这些后厨之人今日见他吃瘪,心头虽诧异,但却觉得解气。
“早就提醒过你站住,可你不听连走路都不会转弯之人,方才撞着柱子也是自然,这,岂能怪到本姑娘的头上”待那黑衣老者怒着脸走近,云初染这才朝他微微一笑,道。
老者心头怒极,完全听不近云初染的话,仅是吼道:“你再敢说老头子我不会转弯,我定要在夜刖夜魅那两小子面前诬蔑你在外沾花惹草。”
云初染面色不变,虽早猜到食怪会这般威胁她,但她心头仍是不畅。
说来,以往这类对话也上演过好几次,每次这食怪都以此威胁,她见夜刖夜魅均在,所以不便与之争辩,但如今,这食怪似乎忘了,夜刖夜魅此刻可不在。
云初染笑着,薄唇勾着一抹完美的弧度,精致的眉宇间,也是风华盈然,绝雅卓卓。
老者见她不答,以为云初染这次是妥协了。
刹那,他老脸一扬,顿时从怀中掏出一张已然泛黄的纸朝云初染递来:“老头子我不愿在醉客居干了,快些将这个签了,还我自由身。”
云初染兴致缺缺,伸手接过那张纸:“你就不会来点新鲜的一年不见,你就未长进点,每次都拿这姑娘以前写给你的签约书威胁,你大名鼎鼎的食怪,就这点出息”
说着,云初染缓缓展开那张纸,上面果然是自己多年前的笔记,浓墨的字迹歪歪扭扭,惨不忍睹想来,这张给食怪的签约书乃是她刚刚学习练毛笔字时心血来潮书写,以练笔法的,可这大字不识一个的食怪不懂签约书所谓何意,在她一番添油加醋歪曲事实的解释下,他终于毫不怀疑,自认为得尽便宜的按下了自己的大红手指印。
后来,他倒是终于知晓这签约书乃终身制,痛心疾首骂她云初染奸商,以致多年来视她如蛇蝎,动不动就骂她个狗血淋头,以此寻求心里那极为虚伪的一点安慰。
“出息你当年骗我,就有出息你个阴险小人,无情奸商,你骗老头子算何本事有种你去骗先机老头那吃白食的啊你快点签,老头子我受够了,你若是今日不想有血光之灾,不想自己的形象在你那两个相好的面前受损,你就赶紧还我自由身。”食怪恶狠狠的望着云初染,嗓音极具气势。
云初染岿然不动,缓缓折起手中的签约书,递到食怪面前:“现在夜刖夜魅二人可不在,你吼话之前,倒是掂量着点,若本姑娘一个不高兴了,就要将你扔进青楼,让你好生享受一番”
第一卷:云家有女,曰初染064江南白衣,伊人错4
最终,食怪安分了。
迫于云初染的威胁,食怪顶着一脑门的青紫重回厨房,心头不由痛心疾首,若料到自己又来不及转弯,在走廊拐角处撞着柱子,他怎么都不会想着逃跑。
若是眼光能杀死人,云初染此番,怕是要被食怪的眼神凌迟多遍了。
揉搓着案台上的面粉,在云初染觉得侧脸要被食怪瞪出一个窟窿来时,她终究是转眸迎视上食怪那咬牙切齿且阴风缕缕的脸,道:“你若是再盯,本姑娘定要命人将你扔进青楼本姑娘这次,可是来真的”
说来,食怪这人脾气虽恶劣,但她却知晓他一个致命的软肋,那便是怕女人接触。
凭她了解,这食怪年少也是风度翩翩的美郎君,但却终身未娶,守身如玉。这原因,外界的传言虽多,但呼声和猜测最高的,是食怪年少有一青梅,后那青梅举家搬迁了,他也因此失了她的消息,从此,食怪便性子大变,放肆而为,且,终身未娶
刚听到这种传言时,她颇觉诧异。说来,食怪在她云初染眼里,仅是一个为所欲为的嚣张老头罢了,可她倒是未料到这等人,竟会因为所谓的青梅竹马而守身如玉,一痴,就痴了这么多年。
“你除了拿这个做威胁,让我主动收回签约书,让我又破例给你做一只八宝鸡,你就没其它新鲜的了”食怪咬牙切齿的盯着云初染,许是心情极为不好,他手中的鸡,也被他刷了多层油汁而不自知。
这话一出,厨房内的其他人倒是不由朝食怪投来目光,面色纷纷有些怪异。
云初染瞥了食怪手下那只油腻腻的鸡,瞪食怪一眼:“好了,别刷油了,你这次做出来的八宝鸡若是味道变了,本姑娘定不饶你”说到这儿,云初染嗓音微微一顿,瞧了食怪一眼,又道:“你手中这只鸡,可是送进宫里让良妃娘娘品尝的,若是有所差池,楚亦风那厮定然会以为本姑娘动了手脚,成心捉弄他了”
食怪冷哼:“变味更好,让你这奸商得点教训,甚好。”
好你个头
云初染心头泛着一抹不悦,但秉承温和的性子,她倒是未在面上生气,反而是温婉盈盈的朝食怪笑着,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般转移话题道:“喂,我说你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头应该还不知晓本姑娘最近嫁人了吧”
嗄
食怪当即瞪眼过来,面上涌出缕缕震惊:“你倒是说说,是哪个倒霉透了且接连踩了一年驴屎的人娶了你不会是夜刖和夜魅那两个小子一同娶了你吧”
云初染当即黑脸,手中揉搓面粉的力度也微微加重了几分:“你先省省力气,等会儿见了那人,你再使出全身力气骂他踩了一年的驴屎吧”
就知晓这食怪口中吐不出象牙来。她方才也是善良的说了一番自己的现况,拿他当自己人,只可惜,老头不可教也
想着,云初染也不愿与食怪多做唠嗑,仅是将食怪打入了不懂瞧人脸色行事动嘴的蠢辈一族。
后一时辰内,厨房内倒是仅仅有条。
不久,待食怪从蒸锅内端出一只香味四溢的八宝鸡时,云初染也从另一只蒸锅内端出了一盘硕大的圆形糕点。
“奸商也来沾些阳春水,你做出来的糕点,能入口”食怪端着八宝鸡靠近云初染,颇为不屑的瞥了一眼云初染盘中那硕大的圆形糕点,眉目一挑,鄙夷之色尽显。
云初染瞥他一眼,也不恼,温婉出声:“不懂就别胡说这东西,你怕是没见过你将你盘中的八宝鸡包好,等会儿随本姑娘一同去见见楚亦风。”
食怪轻哼:“是未见过说来,你盘中这糕点,是老头子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说着,食怪便往一边踱去,利索的用纸将八宝鸡打包好后,他突然抬眸朝云初染望来,问道:“楚亦风是谁老头我为何要随你去见他”
云初染手握包着刚刚让人熬出来的奶酪的绸布往糕点上淋,头也不抬的回道:“本姑娘相公”
“相公”食怪颇为诧异的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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