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亲爱的人

  灰原忍受着身上的疼痛,爬到艾利莲野身边。艾利莲野的状况相当危险,她无助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胸口微微起伏。一个人在诞生时,周围的环境是温暖的,在死亡时,周围的环境是冰冷的。艾利莲野已经没有“冷”这种概念,她对自己的未来,从不放在心上。

  但是哀酱……

  吃力的扭过头,艾利莲野看到泪流满面的哀酱。哀酱好像在说些什么,可她听不到,听不清。

  “艾利姐姐,我现在给你包扎伤口,你要坚持住!”用力扯碎自己的衬衫,灰原红着眼睛。她想更快,更快,与时间赛跑,艾利姐姐才会有救。

  艾利莲野按住灰原的手,摇摇头。好像在说:用不着白费力气了。

  身体好像又充满了力量。艾利莲野知道这是回光返照,她的时间不多了。

  “哀酱,我真是个傻瓜姐姐,我一开始,不仅不知道你,甚至连宫野明美的存在都不了解,没人告诉我这些,是我自己调查的,你能相信我吗?”

  直到现在,艾利莲野还在乞求灰原的信任和谅解。灰原用力点头,她在心中责骂自己,为什么那么任性,为什么一提到组织,就失去了判断能力呢?

  如果当时,她相信艾利姐姐,和她一起离开,就不会出这种事情!

  平时,大家都说,灰原是个懂事的成熟的孩子。柯南和纪海宏给她的评价更高。灰原对这些评价不是很在乎,但在内心中,她也是这样认可自己的。

  现实却告诉她,不管她是否成熟和睿智,她都是一个不合格的妹妹。连姐姐都不信任的妹妹,怎能谈得上合格二字?

  “宫野明美,自从知道了她的事情,她就一直是我憧憬的对象,我也要成为她那样的姐姐……可我太傻了,不懂得付出,我为哀酱做的太少,哪怕DNA和外貌相同,我也不及她十分之一呢。”

  灰原哭着摇头:“艾利姐姐!我错了,我一直不敢拿你和姐姐比较,因为我害怕姐姐在心中的地位被别人取代,我假装看不见,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摸着灰原的脸庞,艾利莲野擦干她的泪痕。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她说:“哀酱,不要伤心,身为姐姐,这是应该的,我应该感谢你,一开始,我出生的时候,就是宫野明美的成年模样,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不知道为什么要顶着别人的面孔、身体和基因而活,但是遇到哀酱之后,我找到了人生的意义——我是为了替宫野明美守护哀酱,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灰原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埋在宫野明美的怀里,只是哭。她体会到了什么叫弱小,什么叫无能为力。第一次,她产生了对力量的渴望。

  拥有力量,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对了,你知道妈妈的事情吗,妈妈还活着呢,但是妈妈好像以为你和宫野明美都死了,她很伤心,所以才制造了我,我——哀酱,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爱你,要看到他们的爱,哀酱,能喊我一声姐姐吗?”

  这是艾利莲野朝思暮想的称呼,灰原喊她姐姐,说明她合格了,得到了哀酱的承认。

  “姐……”

  灰原还没喊出这个名副其实的称呼,艾利莲野便离开了人世。她微笑着走了,无论有没有听到这个称呼,她都很开心,因为她履行了姐姐的职责。

  “姐姐!姐姐!姐姐啊!”灰原嚎啕大哭。又一个爱她的人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和以前一样,她没能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宫野明美想要拯救妹妹,甚至为她而死,但妹妹对此一无所知,没有珍惜最后的亲情。

  艾利莲野为灰原而死,死而无憾,灰原却没有把握住最后的机会。

  灰原的世界,崩塌了。

  “哭,有什么用。”

  灰原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样子让纪海宏心疼不已。在灰原眼中,纪海宏的状态不能用“惨”字来形容。上身赤膊,肚子上有血丝。上衣撕成条块绑在左腿上,整条腿被血浸湿,还有血在沿着裤脚往外渗透。

  一瘸一拐的走到艾利莲野身边,纪海宏半跪在其身旁。握着这位姐姐的双手,放在腹部。纪海宏捡起她的枪,放在她手上。

  借助微弱的灯光,纪海宏看到一动不动的大卫和厄瑞玻斯。他欣慰的点点头,随便找到一部手机,拨打电话。打完电话,他删除通话记录,扔掉手机。搀着灰原,他说:“走吧,灰原。”

  灰原死死的抓住姐姐的手,不肯离开。

  “交给我吧。”毛利小五郎出现在他们身后。

  纪海宏很爽快的答应:“也好,我正要去做重要的事情。”

  “注意安全。”

  “嗯。”

  这时,公安的搜捕人员到达现场。他们之前获得了有关纪海宏的资料,所以知道他是友军。现在他们的第一目标是厄瑞玻斯,好像没看到纪海宏,他们冲进会场。

  ……

  安室透等人和琴酒会合,双方的心情都不怎么样。看到贝尔摩德受伤严重,琴酒说:“目标怎样。”

  “不知道,这么大的爆炸,谁知道会死多少人,是不是你们引爆的炸弹。”安室透盯着琴酒,想从他的眼睛找到答案。

  “愚蠢。”琴酒说完,回到车内。

  这么多人肯定不能一起走,他们分成两拨,从不同方向撤退。按计划,佩特会与贝尔摩德这组一同撤退,加上贝尔摩德受伤,佩特的协助就显得尤为重要。

  这次行动,组织成员驾驶的都是普通汽车。安室透开车来到集合点,佩特正靠在一辆祖母绿豪华轿车前等待他们。

  “听人讲,贝尔摩德受伤了?真是罕见,那位先生说不定要发火呢,心肝小宝贝。”

  这种语气,既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讽刺。贝尔摩德装作听不到,水无怜奈扶着她进入汽车。

  “谁开车。”安室透问。

  “你开呗,我可是很累的,一群特种部队要来杀我,可把我吓了一跳。”

  突然出现的枪声真的吓了他一跳。佩特随即感觉到肩膀传来剧痛,他大喊着躲进车里,对安室透叫道:“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安室透自然知道是什么情况,他对黑暗放枪,钻进驾驶室开车逃离。

  行动成功了。

  按照计划,在晚会这一天,公安会伏击厄瑞玻斯和其他组织成员。FBI的战术小组则抓捕佩特,并且让其有惊无险的逃脱。当时赤井秀一想要狙击的并不是佩特,而是那个正在上车的倒霉蛋。随后,纪海宏等人会来到集合点追杀佩特,还会有警车进行追击。

  这不,安室透刚刚启动油门,后面十多辆警车就出现了。

  但是计划还是出现了纰漏。首先,公安上级没有听从FBI的建议,只安排了少部分人伏击厄瑞玻斯,导致其逃脱。第二,公安在围捕琴酒等人时,由于参战人员缺乏训练,踩中地雷,导致不少人牺牲。

  无论如何,计划总体还是成功的。纪海宏曾说过,安室透若想更接近组织核心,就要立功。什么样的立功才最为显著?当然是在别人失败的时候。

  厄瑞玻斯的死亡宣告他的任务失败,铃木财团的核心机密没有传达出去。恰好此时,安室透和水无怜奈在危急时刻表现出了高超的作战素质,不仅成功掩护贝尔摩德撤退,还帮助佩特甩掉了警察的追捕。

  大功一件。到时候,不仅是安室透,就连水无怜奈也会得到组织的奖赏和提拔。

  然而真的可惜了。如果公安能成功抓捕琴酒等人,那么组织在日本能依赖的干将就只有逃回来的贝尔摩德小组。

  此外,还有个问题,炸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一个星期后,纪海宏正在医院收拾东西。他的病房内外都有专业警卫把手,只有指定的医护人员和受到许可的外人才能进入。

  床头摆放的不是鲜花果篮,而是一套精密的通讯设备。

  “大卫救回来了。”乌尔弗里克说。

  那场战斗,大卫终于理解了纪海宏所说的话,并且付诸实践。纪海宏总是对大卫说,他还不够狠。大卫一直以为,纪海宏是说他对待敌人的手段还不够量。直到最关键的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纪海宏说的是,大卫对自己不够狠。

  只有舍去一切,才能得到一切。以命才能搏命。在最后关头,大卫终于狠下心来,他把自己的性命放在赌桌上,掌握了敌人的性命。

  这场战斗的危险性,纪海宏早已预料到。在行动开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就通知乌尔弗里克进行医疗准备。

  战斗结束后,早已潜伏在日本,伪装成救护人员的医疗小组立刻秘密回收大卫,并对他进行急救。发现大卫的心脏已经完全损坏,医生从身边的箱子里取出早已匹配好的备用心脏。此次医疗准备,包括了可以替换的五脏六腑甚至四肢,从护士到医生都是全世界最为顶尖的人物。花掉的金钱更是天文数字,纪海宏懒得去数有多少个零。大卫可是战神唯一的徒弟,学到了战神所有的本领。乌尔弗里克这么重视他,是有道理的。

  “他出师了,我已经没什么好教他的了。”纪海宏说。

  “看得出来,他的气质变了不少,谢谢你为我培养了这么优秀的战士。”

  “嗯,我今天出院,帮我转告大卫,就说他是战神唯一的徒弟。”纪海宏说。

  “好,保重。”

  大卫已经回到美国,他的未来如何,纪海宏不想去管。师徒情分已尽,从今往后,他和大卫是两个世界的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艾利姐姐也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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