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住,张着嘴,不言不语。【】若她没听错,他在叫她,阿妩。除了母亲,再没人这么叫她,他是怎么知道她的小名儿的
“站在这里的是我,即使不小心失足坠下去,身亡的也是我。可是,傻阿妩,你皱巴巴的喘不上气,为什么”他笑,眸若深山里的幽潭,反射着微弱的月光,朦胧的一塌糊涂,只有那股魔力持续存在,一点一点将她吸了进去。
她惊惶,顾不上问他如何知道她的小名的,只胡乱地凑着借口,“废话,正常人站在这么高的楼顶当然会害怕。你没听说过一种错觉吗,明明有栏杆,可只要从楼顶望下去,还是会产生一种坠落的错觉。那是人的本能”
“哦,本能。”他应着,恍然大悟的语气,深邃的轮廓上却不见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眼睛却越来越沉,越来越压抑,他低低地笑开,自喃,“害怕是一种本能,可当时的你却为什么没有本能了呢。恩大哥,你的本能究竟去了哪里太多事我理不顺,于是便只能擅自把它们当做谜团了”
耳畔刮过一阵风,清妩看见他的嘴在动,神情似悲不悲,很恍惚的样子,待要细听,他却止了声,翻转一跃,跳了下来,安全着地。
清妩下意识的拍着心口,大口大口呼吸,嗓子干巴巴的,脑袋白白的。她看着他笑嘻嘻的冲自己走来,忽然反应过来,他在故意刷她,好欣赏她着急的傻样
后来,某日,无意从别人嘴里得知,这栋大厦原本是许天珏的办公楼,她猛地想起这个夜晚,他的异常,他的寥落,他说,每天都让清洁阿姨买上一冰箱的菜,任它们冷冻,任它们坏掉,再买新鲜的
清妩看也不看朝自己走过来的男人,她起身,小心翼翼地爬下了铁梯,凌衍森看了看满地狼藉的酒瓶,笑着追了上去。心想,她大概十分不理解他刚才疯癫的行为吧。
清妩卷起袖子走向开放式厨房,凌衍森的步子很大,三两下就追了过去,看她纤细如玉葱的手碰到碗里已经干掉的油,眉头直觉性地皱了起来,“明天过来打扫的阿姨会洗的。”
“明天很难洗干净懂不懂油渍这类东西最顽强了。”清妩头也不回,沐浴在暖光下的耳垂,粉粉的娇嫩。
凌衍森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高大的身量非要往狭窄的过道里挤,清妩不情愿地让了让,手背全是泡沫,原本的白皙被油水蹭得斑驳起来,凌衍森把橱柜上的一副橡皮手套扔给她,“清洁剂很伤手的,作为女人,这些基本常识你好歹装进脑子里。”
清妩回头,目光有些轻蔑,她不以为意,“那完蛋了,我的手,伤了起码有十年吧,现在补救晚啦”
“你继母也后妈得太没水准了吧不给你精神上的虐待,就逼着你洗洗碗”凌衍森无视她敛下的睫毛,恶意调侃。
洗碗的手顿了顿,清妩并不生气,耳侧的发稀稀松松地冒了出来,遮住她白玉般的尖尖小脸,“小时候真傻,一直错误地认为这双手配不上段家大小姐的名号,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和同学走得太近,例如跳房子和跳橡皮筋的时候,我都在远处偷偷的看着,从来不参加。我害怕看到她们细白细白的嫩手,更害怕她们看到我粗渣渣萝卜那么大生满冻疮的手。就是那时候起,我厌恶洗碗,我故意把碗摔碎,可结果是要洗更多更脏的碗。张淑珍发自内心地厌恶我,就像我厌恶洗碗一样。后来,我就努力攒钱,我咨询了很多关于手部整形的知识,再后来,别说是手部整形,就连全身整形的钱我都赚下了,可却迟迟没有行动。”
凌衍森认真地看着她,目色深深,眼底的暗沉却变成了海绵般浮肿的温柔,“为什么”
她侧目,看了看他,目光很亮的样子,嘴边挂着温婉成熟的微笑,“因为我长大了。我明白了,手的粗糙细滑与否,和事业和人生和运气没有半点关系。”顿了顿,她盯着他,水漾的眸子里泛起促狭,“就像我嫁了你这么个渣男变态,并不是因为我手保养得不够好吧”
凌衍森摸着下巴,一脸同意地点点头,“有道理。一般外形不足的女人都会像你这样自我安慰,所以这样的女人通常在事业上很要强,没有天赋,也要蛮力向前冲。”
清妩摇头,对他的暗讽并不来气,“你错了,事业型的女人很累的。不是她们在玩弄权术,而是权术在玩弄她们,同时,还要被男人玩弄。很惨的说真的,我宁愿窝在家里一天洗上几百个碗,也不愿意呆在办公室受压抑。如果不是父亲呵,说起来,其实我这个人最是简单,可偏生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把自己绕复杂了。”
看着她极力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嘴边的笑容里却挂着令他觉得十分刺眼的叹息,他突然想伸手抱抱这个纤细得像竹竿似的女人,可最终,双手却只是放进了口袋,他站得笔直,身体微微侧着,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静静地凝望她,就像在凝望着自己。
他和她,背上,都背着重重的壳呢。
把碗放好,擦干手,她突然听见他说,“作为你为我下厨的回礼,著名股票经纪人现在提点你,荣昌的100474,威远的387883,这两只股,能买进多少,就买进多少。”
清妩张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脸色瞬时变化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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