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了理散在额前的碎发。【】
这一切都落在慕容白的眼里,但作为君王的她已然习惯了不动声色。
苏域站起身来,然后走出走廊,来到慕容白身前不远处站定。
“来很久了”苏域着问道慕容白。
后者点了点头。
苏域又道:
“来做什么”
“接她回家。”慕容白淡淡道。
“回家......”苏域重复了一下这个词,她侧过头来看着慕容白,“她的家”
“她的家。”
苏域沉默了一下,然后问了一个她永远也不想问的问题:
“你爱她么”
慕容白冷漠的目光落在苏域身上:
“与你无关。”
苏域笑了一声,然后无视慕容白的目光,自顾自地说道:
“我同你讲个故事吧。”
“......”
“很久以前,有个傻子爱上了自己的师侄。她陪在她身边很多年,青梅竹马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她很爱她,但是她不敢告诉她。后来,她们终于表明了心意......她曾以为老天是偏爱她的,但是事实上却是个玩笑。因为她们在成亲的那日那人中了蛊......”苏域顿了顿,继续道,“那个人忘记了傻子,再也记不起她们曾爱过。而那傻子......也永远不能言爱......可她还守着回忆,过着余生......”
“......”
“你说,那傻子是不是傻啊”
慕容白看着眼角泛着泪光的苏域,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她曾以为是苏域介入自己与思虑的感情的人,她万般火大。结果原来自己才是那个介入他人感情的人。
曾相爱过,还成过婚......
只是忘了......
难怪那人所有的下意识行为都与苏域有关......慕容白心底有些不适,但有着良好风度的她并未表现出什么来。
“带她走吧。”苏域看着慕容白,轻声道。
“......”慕容白用目光询问道。
苏域笑了笑,有点苦:
“她现下爱的人是你。”说罢便转身要走。
“......”慕容白看着斜靠在柱子旁睡着的人,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但她不愿意细想,因为她并不想让自己的心脱离自己的控制。她隐约知道自己对那个人上了心,但身为君王的她明白自己是不应该这样下去的。于是她说道:
“孤不会爱她。”
苏域猛地侧过身来,死死地盯着她。那盛怒的样子让慕容白皱起了眉:
“但她是孤的,”她顿了顿,“你们过去怎样,孤不会过问。但现下与将来,她都只能是孤的。”
苏域冷笑道:
“若我不给,你能奈我何”
慕容白上前扶起思虑,淡淡道:
“孤可以不要,但你不可以不给。”她回过头盯着苏域,冷声道,“她是孤的夫,你,只是她师叔。”
只是......师叔......
苏域缓缓闭上了眼,这句话像是把尖刀刺于她心脏,疼得她说不出话来。慕容白带那人走时她也没有去阻拦。何必拦呢苏域嘲笑道自己。明明一开始不就决定了陪着那人就好了么怎么可以变得这么贪心呢......
青梅竹马,大抵只是个笑话吧。
苏域抬眼看着满地的冷清。她轻笑了一声:
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可她还是不愿醒来。
秦王宫长生殿
慕容白将思虑小心地扶到床上躺好,然后又为其盖好被子。做完这些后,她坐在床边想了一下,看着那个睡着了但并不怎么安稳的人,皱了下眉。起身走了出去,片刻后又折了回来。只是手里多了一条湿毛巾,她走到床前,弯下身,神色冷清地解开那人的衣衫,然后替她擦拭上身。
喝多了的人在慕容白的照顾中,一直皱着的眉终于松开了。擦拭完后,慕容白放好毛巾,回到床边。她静静地坐在床边,低着头,目光带着些许挣扎看着睡在床上的人。许久之后,她呼出了口浊气,眼底的挣扎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起身,走向不远处的香炉,在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柱香,点燃,插入炉中。不大一会,整个房间里就充满了一股淡淡地药香味。
慕容白重新回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额头开始冒汗的人,她掌风一动,吹熄了烛光。
黑暗中,她抬手轻轻地解开了自己的衣衫,然后上了床,在那人身边躺下。
睡前,慕容白枕着那人的手臂轻笑了一声:无以为报,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了吧。
思虑啊思虑......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放你走,回到苏域的身边......黑暗中的慕容白侧过了头,看着近在近在咫尺的她,安稳的呼吸声打在她耳边。她紧了紧手指,然后在被子里小心翼翼地扣住了那人的手。她转过头来,正对着床顶:
放你走......我不愿意呢......
慕容白啊慕容白,你,一定不能爱上她。
一定不能......
次日
宣政殿
我侧过了头看了一眼坐在我右前方不远处,穿着一身黑色王袍的慕容白。嗯,这女人就是上个早朝也是那么好看。不过好看的人就是事多,上个早朝而已,居然大清早的就把我从床上拽了起来。
真的是一点都不可爱
“众卿,有本请奏,无本退朝。”慕容白冷清的声音在宣政大殿里响起。
“王上,”丞相甘罗上前几步说道,“臣有本请奏。”
“爱卿请讲。”慕容白说道。
我坐在后面,眼皮一跳,心头忽然出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甘罗作了作揖,恭敬道:
“王上,法令已颁布多日,可各郡仍无所动......”
“无所动......”慕容白冷笑了一声,“众卿决议如何”
“王上,”军部大臣上前道,“此令急切,众郡无所动也属正常......臣......”
慕容白冷笑道:
“爱卿的意思是,孤此举欠妥”
大殿上瞬间气氛就凝固了起来,我有些牙疼的看着那军部的大臣,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整个大秦,虽然慕容白出身正统继位无异,可她的那些王叔们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我还没来秦国时就听过秦国王室那些大大小小的传闻。像什么七八年前谋反的秦王寂的亲弟弟平阳王和他儿子慕容文,当然那时的秦王寂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平阳王还没来得及谋反就被他诛杀了......慕容白继位后,先王的两个兄弟,除了诛杀的平阳王外只有一个王叔慕容晨,也就是和慕容司音齐名“秦国最不好惹的公主”慕容静安的父亲。
这慕容晨好似还是挺安份的,也没闹出什么乱子来。反而却是先王的那几个儿子最不安份,首当其冲的就是慕容白的哥哥慕容宇。这慕容宇是先王的第一位王子,但却并不怎么受待见。原因么......他的母妃是名宫女......他的出现只是秦王寂一次醉酒后的错误。大概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慕容宇对慕容白并不怎么服。想想也是......慕容白一个女子继了大统,而他作为先王的第一个王子,却因为母妃的原故被冷落多年......
我叹了口气......这王家的事怎么这么多啊......我见过面认得人的就那么几个,关系又不怎么好。恰巧我写的法令里面有不少针对贵族特权的......要是这些个王室成员联合起来整我,那我就只能去死了......
等我认清了这个事实时大殿上已然是低压一片,慕容白那张脸像寒冰一样。
“依众卿所言,孤应收回成令”慕容白迷着眼说道。
我心头一跳,同慕容白相处了几个月我知道她这是要发火的前兆了,果然......
“既然如此,众爱卿不如再教教孤如何收回这成令”
大殿上众臣闻言齐刷刷地跪倒一片,惶恐道:
“臣不敢王上息怒”
“息怒”慕容白冷着张脸说道,“孤倒是想问问众卿:大秦富否”
“尚可。”大臣们道。
这群人还真是......爱国啊......
“强否”慕容白又问。
“善。”大臣们又道。
这群人真是相当爱国啊......
“若遇战事,秦当如何”慕容白反问道。
“......”大臣们难得一致的保持沉默。
“李武将军。”慕容白点名道。
“回王上,”李武上前道,“若开战,秦恐乏力......”
慕容白点了点头,又道:
“孤知众卿心有异议,但此令已颁,望众卿多担待......”
难得慕容白说这么多客套话啊,我终于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李德全以前会说这群大臣很难搞,果然啊......
扯了半天听着真没什么意思,我寻思着这大殿上也没我什么事的于是我就眼一闭头一歪就睡过去了......
是的,你没听错,我就是在早朝的时候睡过去了。
但是我并没有睡多久,正确的说应该是我正做梦梦见我在青楼喝花酒来着呢就被李德全给推醒了。
“君上......”李德全推了我一把,唤道我。
被扰了清梦的我表示十分不爽,没分清场合就问道李德全:
“干什么”
我清楚的看见了李德全的眼角抽了抽,然后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
“王上唤您呢......”
“哦......”我应了一声,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转头就问李德全,“关我什么事啊”
我清楚地听见了大殿上一排整齐地吸气声。
“......”
我就不明白这些个大臣了我只是睡个觉罢了真不懂他们干嘛一副“完了完了你死定了”的样子看着我。
等等
我刚刚......说了什么来着......
我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李德全的话,于是不死心地问道:
“你刚刚说什么”
李德全一脸好自为之地表情看着我诚恳道:
“王上唤您......”
“......”我感到从斜前方传来阵阵阴风,但仍死嘴硬道,“我......说什么了......”
李德全不忍心道:
“您说:关我什么事...”
“......”你要不要这么诚实啊
我干笑道回过头,看着一脸寒冰的慕容白,呵呵直笑:
“那个......找我......什么事啊......”
慕容白漆黑的眸子里印着我的身影,淡淡道:
“王君很闲”
“还好......”
“哦”慕容白笑地一脸高深,而我一脸肾疼,“正好这法令无人落实,不如就有劳王君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就听见一名大臣在下面开口道:
“王上万万不可自古以来后宫不可干政,王君陛下出面落实法令于礼不合。望王上三思”
此话一出众大臣都点头称是,一时间都在上书反对此事。我是没什么的,倒是慕容白那张脸已然黑的不能再黑了。就在我以为她要发火时慕容晨出面开口道:
“此话差矣。我大秦向爱材举贤,且王君陛下师出鬼谷,此法令也是王君陛下所写,由陛下出面,于情于理。”
我眼睛闪过一丝诧异,我没想到这大秦的王叔慕容晨居然肯为我说话。好像我与他并不怎么熟啊......我瞥了一眼一边的淡笑的慕容白,一时恍然大悟。
我说嘛,这一向不理朝政的安阳王怎么为我说话呢,合着别人是看在他亲侄女慕容白的面子上说的呢
因安阳王开了口,大臣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但仍有些异议。这时齐王慕容宇开口道:
“王叔所言极是,王君陛下出此大任,于情于理。”
此话一出,再无议声。
慕容白的眸子沉了沉,淡淡道:
“如此,便由王君出任罢。众卿可有异议”
众人静。
慕容白又道:
“退朝。”
“恭送王上,王君。”
就这么,我走马上任。同时,我戏剧的人生也就开场了。
这场戏里,我走马观花,不过红尘一笑。
缘起缘灭,我亦无果。
鬼谷入室大弟子纵亲笔传记第七章第三节:秦王白七年仲夏,因果循环往复。俗尘似网,情关亦牢,纵,无力挣扎。
齐王府书房
“王爷,”谋士对着慕容宇行礼道,“不知王爷寻属下来,所谓何事”
慕容宇坐书桌前,淡淡道:
“王上下令,任王君落实法令。呵......妇人终究是妇人......”
“王爷的意思是......”谋士小心道。
“给与齐王府交好的贵族们传令下去,令他们......”男人的声音低了下去。
“诺。”
“呵......鬼谷弟子......”慕容宇轻笑道,“一来秦国就颁法令削贵族的权......本王倒是想看看,这权,你削不削得到”
秦王宫长生殿
我席地而坐,看着秦国近年的简史以及贵族王权发展史,而慕容白则是坐在我不远处的椅子上看着奏折。
她与我距离不远,但亦无言。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落起了雨。片刻,我肩上多了件外衣,慕容白在我身侧淡淡道:
“天气无常,切莫得了伤寒。”
我紧了紧她披在我身上的衣服,这几天一直抑郁的心情因她一句话忽地变得开明起来。我笑:
“我晓得了。”
她淡淡地笑了笑,走到我身旁坐了下来:
“累么”
“尚可。”
她看着我,目光沉默而冷清,还带着我看不清的东西:
“有劳你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
“既是夫妻,又何须多礼。”
她侧过头,眼睛看向窗外落下的雨,沉默了一下又才开口道:
“你...会怪我么”
“方才怪过,现下不怪了。”
“为何”
我看着她好看的侧面,语气是我想象不到的认真与温柔:
“因我欢喜于你。”
“......”
我轻笑了一声,强忍住心头的失落平静道:
“没什么的。”
“......”意料之中的沉默。
她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我:
“你有多欢喜我”
“能有多欢喜你,就有多欢喜于你。”
“你可知......”她看着窗外淡淡道,“情爱,是这世上最缥缈的物什......”
“所以你不愿接受是么”我询问道她。
“我是王,秦国的王。”
“我知晓。”我颇有些嘲讽道,“我自是知晓你是这秦国的王。”
心里却冷笑着:慕容白,你只知晓你是这秦国的王,却不知晓你亦是我的妻么
“......”
我见她不说话,一时间心中更加气闷,也更加口不择言了起来:
“那你可知我又是谁”
“......”
“我是你夫,你是我妻。我们,可是行过周公之礼,明正言顺的夫妻。你现下这般将我置之度外,你可有想过我当做何想”
在今日之前,我是一直以为我即便是喜欢慕容白,依我的性子若是等她,我定不二言。可现下我才知道原来我来秦国多日,我虽嘴上不说,可心里,仍是有怨言的。
我不明白为何我这般欢喜于她,她却视若空气。她没给我任何希望,却又要困住我。而生性自由的我,即使是喜欢她,可也总归会怨。
她听了我的话后,目光从窗外移到我脸上,她清冷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良久,她才开口道:
“你怨我”
我心下一惊,面上却并无异色,只是也未开口承认她的话。
她又道:
“思虑,你现下怨我又是做哪般”
“我......”
“你欢喜我也好,不欢喜也好。正如你所说那都是你的事。我与你拜堂成亲之事,实则算是一笔附加的交易罢了。你若先动心,抑或我未给予你想要的回报,你都不能怨谁。而你这般指责我不觉得可笑么”
印象中,这是她说的最长的一段话。而我十七八岁的年纪,到底还是不如她那般冷静,我心里知道是我自己没分清交易的界线,我本是鬼谷下山弟子,入秦国只是锻炼自己罢了。而我现下要求慕容白也如我喜欢她那般喜欢我......实在是强人所难......
交易里,并没有规定双方需等同付出情爱一事。
可就算是知晓这些,我心里仍是不适。所以我问道她:
“依你所言,成亲......并非你所愿”
她看着我不说话,我的心忽然狂跳了起来。我怕她开口,却又期待她开口。
而终,她说出了我隐约猜到的事实:
“是。”
她承认了。
她承认她成亲并非她所愿,如此一来,那日她成亲所说的话便全然是欺我的。我松了口气,心上却开始疼痛了起来。那种剧烈的疼痛让我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了起来:
“你......”我顺着我的心,问出了那句让我铩羽而归的话,“你想嫁的......是慕容文......对么”
她好看的容颜此刻印在我的眸中,恍惚中我似乎看见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悲伤:
“是。”
“我知晓了。”我抬手取下了披在我背上的衣物,放在书桌上。然后回过身,对着她淡淡道:
“如此,我便知晓了。”
“......”她看着我不说话。
我侧过身,从她身旁走过,推开门,走了出去。
秦国长公主府书房
“长公主殿下,”书房外的待者恭敬道,“王公子求见。”
慕容司音皱了皱眉:
“不见。”
“诺。”
慕容司音有些烦躁地在屋里来回走着,不时还抬头看看窗外,像是在等什么人。然而她并没有等到曾在窗外树梢上站着的妙龄绿衣女子。
“来人”慕容司音唤道待者。
“长公主。”
“去雅琳居,把一名叫着琳琅的女子给本宫带回来”
“诺。”
出远门的话,现下也应当回来了吧
秦王宫御书房
慕容白负手长立于窗前,她依旧是一袭黑色王袍,然而今日却有些寂寥。
邳森安静地站在她身后,不言不语。
“邳森。”许久之后,慕容白才开口道。“臣在。”
“前几日你开的药方功效很好,孤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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