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凝玉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怡亲王和世子两人彻夜未归,怡亲王府的守备比之前些日子更加严密起来,斐凝玉隐约觉得事情或许没有父兄说的那么简单,她去了趟世子妃那儿,见她并无忧愁之色,仍然在不急不缓地做着小孩子的衣物,想来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形。【】见此情景,斐凝玉也没有直接去问,只旁敲侧击了几句,果然如预料那般,世子都瞒着她的。
世子妃也是个聪明的,被问了几句就觉得有些不对:“小妹,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斐凝玉自然不会说实话,只蹙眉叹了口气,道:“那倒不是,只是这都好几天了,只听大哥说去帮忙查案,又没见个结果,如今二哥又在外地,玉儿心里有些不安,所以才想着来跟大嫂说说话,省得总胡思乱想。”
世子妃不疑有他,反过来劝斐凝玉:“你大哥前几日不是说过的么?这事明显是有人存心栽赃陷害,或许只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更何况,皇上和三皇叔他们都是相信你二哥和宁公子的,那李松成都被骂了好几回,父亲也说过一定会查清此事,小妹就莫要多想了。”
斐凝玉笑了笑,有些勉强地应了一声:“嗯,大嫂说得在理,是玉儿想太多了。”
世子妃知道自己的劝解没起到多少作用,只得拉着斐凝玉,笑道:“我瞧着今儿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去放风筝?”
斐凝玉瞧着她隆起的腹部,哭笑不得:“大嫂,你如今可不能乱来,动了胎气可怎么办?”
“只是放风筝而已,哪里算是乱来?再说了,我在一旁看着还不成么?”
斐凝玉本不愿去,可耐不住世子妃的劝说,又怕被她看出端倪,只得提起兴致陪她去放风筝,结果一不留神,风筝给挂在了树枝上,世子妃笑成一团,斐凝玉看着树梢上半天没弄下来的风筝,突然也笑了起来,心里头的郁结之情不经意间散了不少。
等从世子妃那儿出来,斐凝玉吩咐道:“寒兰,你去前边儿等着,王爷或是世子回来了,立刻来报我。”
寒兰应了,转身小跑着离开了,斐凝玉往玉環轩里走着,心下思量,若是今儿怡亲王和世子没回来或是什么也不说的话,明儿她就去趟皇宫,求见太后,太后总不会瞒着她。
那头,世子妃送走了斐凝玉,也打发走了身边儿的丫鬟:“去打听一下,这两天外头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
怡亲王直到傍晚时分才回了王府,世子奉旨留在大理寺,协同大理寺和刑部的大人一同勘查,眼下形势不对,还不确定对方的目的到底为何,也不确定这满朝文武有哪些是与范家是一伙儿的,怡亲王不放心把案子交给外人全权处理,让世子在一旁看着,一旦有什么事也好及时应对。
斐凝玉赶来的时候,怡亲王才刚刚换了身衣衫,又传了晚膳,才一坐下,就听丫鬟来报说是斐凝玉到了,怡亲王轻叹一声,只觉得自家女儿自从上次大病了一场之后,仿佛瞬间就长大了,比之以往懂事了许多,近日家中连番出事,斐凝玉似乎很担忧,听嬷嬷说,她晚上睡得也不太好,长此以往,她的身子又该受不住了。
这一想,怡亲王心里便有了主意,等到斐凝玉进门见了礼,笑着将她招到身前:“玉儿来的正好,我刚刚还想着差人去叫你。”
斐凝玉忙问道:“爹爹找女儿有何事?”
“是你二哥的事,不过也没什么要紧的,待用过晚膳,爹再与你细说。”
斐凝玉心下稍定,又展开笑颜:“爹爹近日辛苦了,玉儿刚刚已经用了晚膳,倒还不饿,不若就给爹爹布菜吧。”
怡亲王笑着应了。
等晚膳之后,两人又坐着喝了杯茶,怡亲王这才挥挥手将一众嬷嬷丫鬟们打发下去。
怡亲王的语气有些欷歔:“玉儿,有些事,爹爹不告诉你,原本是不想你担心,这些事也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能插手的,但是爹爹近来突然发觉,玉儿长大了,不再是个小丫头了,家里的事,也应当让你知晓。”
听了这话,斐凝玉的眼圈儿有些发热,心里更是愧疚万分,十三岁的年纪在京城里早就算不得少不更事了,很多如她这般大的小姐都已经出嫁了,可她却却仗着父兄们的宠爱,一直都很任性,累得父兄担忧不说,还凭白伤了他们的心。如今重来一世,她不过是不再任性,听了父兄的话,却让怡亲王如此感慨欣慰,让她如何不心酸如何不愧疚?
再开口时,斐凝玉的声音已有些哽咽:“女儿是爹的女儿,是这怡亲王府的郡主,怡亲王府的事就是女儿的事,即便女儿什么都做不了,也断然不愿意过那只顾自己在府中安逸却不知父兄在外辛苦的日子。”
怡亲王只当斐凝玉是因为太过担忧,笑道:“辛苦倒是算不上,我这些日子忙碌,其实都是在宫里陪你那两位皇叔,你应当明白,我若不在,他们定要起争执。至于你大哥,则是奉命去协同查案,说是协同,其实是去监督。”
“玉儿听闻那状告二哥之人突然被毒死,如此一来,那李大人岂不是又要怀疑是咱们怡亲王府或是安平侯府所为?”
怡亲王哈哈一笑:“玉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李松成早在参你二哥第一本的当天就去皇宫谢罪了,之后种种,都是我们的计谋,只为逼得那幕后真凶露出更多的马脚。”
斐凝玉顿时明了:“那毒死状告之人的人可有抓到?是谁下的手?”
“下毒之人倒是已经抓住了,只是幕后之人还尚未来得及问出。”
斐凝玉怒道:“敢来陷害二哥,定不能轻饶了他!”
“这是自然。”怡亲王看着斐凝玉,沉吟片刻,道:“其实你二哥和宁家小子并不是去救张嬷嬷的孙儿了,他们还在京城。”
斐凝玉一愣:“既然在京城,怎的二哥都不回家呢?”
“他们正在查案,暗查熏香一事。此番他们被人如此栽赃嫁祸,十之八、九也是那幕后黑手妄图用声东击西之计让我们暂时放松追查熏香一事。”
斐凝玉又问:“幕后之人如此凶险,二哥他们暗查,岂不是会很危险?”
“危险自是有的,不过他们也并非孤军奋战,身边还有不少人手,又是在京城地界,想来不会有大事,之前一直没告诉你,也是怕你担忧。”
斐凝玉只觉刚刚才放下的心头大石,如今又重新悬了起来。这一切,在上一世的时候都没有发生过,是以斐凝玉并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发展,她只知道在上一世,也是这几年里,怡亲王府都不太顺当,如今虽然因为她的重生,保住了世子妃肚子里的孩子,也让他们一家人更加的温馨亲和,可也牵扯出了熏香一事,到底是福是祸还犹未可知。
见斐凝玉不吭声,怡亲王又叮嘱道:“此事我说与你听,你心里明白就好,莫要再去说与别人听,你大嫂原本身子就不大好,如今有了身孕,更需小心谨慎,万一动了胎气,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这些事,务必要瞒着她,便是那状告之人被人下毒一事,也别跟她提。”
斐凝玉点点头:“女儿省得,这些事一定不会让大嫂知道。”
……
只是,世子妃到底还是知道了,并非斐凝玉失口误言,而是如今这事儿已经是满城风雨了。
不过两天的功夫,京城百姓之中悄然传开了一则流言,据说是怡亲王府的二公子和安平侯府的宁大公子先前去剿匪的时候,为了一样宝物杀了人,结果那人的家人寻到京城告状,却被残忍地毒死在狱中,临死死不瞑目,还留下了血书呢!
你问是谁下的手?那还用说吗?大理寺的牢狱那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吗?能毒死那里面的人,想也知道是谁下的手啊!而且,大理寺的李大人,为了查这个案子,差点儿被罢了官呢!结果那二公子和宁大公子都还没露过面,告状的人就已经被毒死了,啧啧啧,真是!
世子妃忧心不已:“怎会如此?这样一来,小叔和宁公子的声誉就都受损了呀!”
斐凝玉忙上前劝慰:“那下毒之人已经被抓住了,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日,二哥和宁公子就能洗清冤屈了,等到那时,说不得还会有更好的名声。”
世子妃叹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人言可畏,世人又大都愚昧,一旦今日听信了这流言,觉得小叔与宁公子就是那罔顾人命的纨绔子弟,即便他日真相大白,他们也不一定会相信。”
斐凝玉温言劝道:“大嫂,二哥与宁公子的前程,本就无需靠着世人的评价才能博得,只要皇上和满朝文武知道真相便足够了。更何况,就算今日世人认定了他们是纨绔子弟,他日,待二哥与宁公子为国效力,保不齐还能博得一个浪子回头的美名。大嫂实在无需太过担忧。”
世子妃细细思量,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小妹言之有理,是大嫂太过杞人忧天。”
斐凝玉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有道是关心则乱,大嫂也是关心二哥才会如此,有这样的好嫂子,是二哥和小妹的好福气呢!”
待安抚好世子妃,一转身,斐凝玉咬牙切齿:是哪个无耻的,居然敢如此散播谣言污蔑斐逸修和宁致远!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高考的妹纸,这两天辛苦了·····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