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丫鬟传来的消息,斐凝玉当即将手里的茶盏往桌上一放,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杀人夺宝?二哥岂会做那等事?”
前来传话的丫鬟是世子妃身边儿的人,见斐凝玉愠怒,心下一颤,缩了缩身子,低着头继续禀报:“世子说,一同被参的还有宁府的大公子。【】听闻是大理寺的李松成李大人昨儿被人当街拦了轿子告状,今儿一早李大人就在朝上参了一本,想请皇上恩准他拿了二公子和宁大公子去审案。”
斐凝玉冷哼一声,这李松成还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傻子,几次三番被人当棋子使唤,偏生自己还毫无自知之明,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也不知这样的人是怎么进的朝堂!
“世子还说了什么?杀人夺宝,杀的是何人?夺得又是哪样宝贝?”
丫鬟道:“回小姐的话,据说杀的是一名猎户,夺得宝贝是两只白狐幼崽。”
白狐幼崽?斐凝玉顿时明了,目光落到正蜷缩在一旁呼呼大睡的两只毛绒绒的小家伙身上,难道是为了这两个小东西?可之前斐逸修明明说过这是他和宁致远在山上找到的,怎么又成了杀人夺宝了?十之八、九是被人诬陷了吧。
思及此,斐凝玉站起身:“更衣。”
丫鬟忙道:“小姐,世子携世子妃一道应邀出门了,所以遣奴婢先来禀报小姐知晓。世子还说,此事小姐无需担忧,待他回来之后再与小姐细说。”
斐凝玉侧了侧头:“王爷那边今儿可有话传来?”
墨兰躬了躬身:“回小姐的话,王爷早朝后尚未归来,也不曾有话传来。”
斐凝玉点点头,又坐了回去,冲那丫鬟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奴婢告退。”
等那丫鬟退下,斐凝玉伸手摸了摸白狐,眉头轻蹙,自从大半个月前,斐逸修和宁致远一道去救张嬷嬷的孙儿,至今都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是如何了。以他们两人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去做那杀人夺宝的事儿,白狐虽稀有,却也并非多难寻得,更何况对方还是区区一个猎户,若这白狐真是他饲养之物,给些银两也足够打发他了,哪里需要为了白狐去杀人?此事来的太过蹊跷,完全就说不通。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诚心诬陷。
只是,这种诬陷也未免太过儿戏了,只要稍加查证就能知道前因后果,完全不会对斐逸修和宁致远造成什么影响。对方既然有这个胆子陷害堂堂亲王和侯爷之子,应当不会这么简单,还会有什么后招呢?
斐凝玉苦苦思索,上一世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发生这种事,斐逸修和宁致远后来的确被人参了一本,但不是在这个时间,也不是因为杀人夺宝,而是在两年后,他们自己带兵去剿匪的时候,因为误杀了百姓而被参。那个案子到底没能查个水落石出,但是因为几位大臣的坚持,最后皇帝还是将斐逸修和宁致远两人都贬了职才作罢。
到底这其中有没有关联?
……
朝堂上闹成一片,斐逸修和宁致远却毫无所觉,正抱着被子呼呼大睡,梦里还没忘记追捕范青元。等到一觉醒来,已经是正午时分,刚刚梳洗妥当,还没来得及慰劳一下空空如也的腹部,就被小斯叫到书房去了。
书房里头,正端坐着德亲王,两旁还有方辰和怡亲王府的世子,斐逸修和宁致远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就开始回想自己这几日是不是有哪里做的不妥当,不然怎么会有眼下这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等他们行过礼,德亲王摆了摆手,语气温和:“坐吧。”
等到两人坐稳,德亲王看了眼世子,世子会意,将今□□堂之上的事细细说了。
两人听得目瞪口呆:“杀人夺宝?这是从何说起?”
“那白狐分明是我们两人自己在山上抓的。而且前后蹲守了月余,本想着连同母狐一起抓了,却不料那母狐出了意外,我们这才把两只小的带走了。”
世子问道:“你们抓白狐的时候可有其他人陪同?”
斐逸修和宁致远对视一眼,齐齐露出一丝心虚的模样,连带着声音也低了一些:“当时剿匪未成,我们是趁着休整的时候偷偷去的,并没有其他人陪同。”
德亲王轻哼了一声:“你们倒是好大的胆子,居然屡屡违犯军纪。”
两人心下一颤,忙跪下请罪。
世子心疼弟弟,想要帮忙说情,却在看到德亲王的脸色之后退却了,继而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方辰,想请他帮忙劝说。方辰见状,心下失笑,道:“王爷,眼下正事要紧。”
德亲王眉头一挑:“违犯军纪就不算正事了?”
斐逸修老老实实认错:“侄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二皇叔莫要生气。”
“你错在哪里?”
斐逸修立刻道:“侄儿不该违犯军纪,虽说是休整期,却也要随时候命的,侄儿不该私自出军营。”
德亲王斥道:“你还说你知错了!既然已是事过境迁,你就不该再提,凭白给了别人一个由头去再参你一本!比起那莫须有的杀人夺宝,你这违犯军纪可是铁板钉钉,惩治起来也要严重得多!刚刚我提起的时候,你就该抵死不认!”
在场几人,除了方辰,齐齐露出惊诧的神色,这,这,这也太……
德亲王见状,将手里的茶盏一扔:“难怪他们敢拿你们下手,柿子找软的捏!”
斐逸修看起来都快要哭了:“二皇叔,侄儿真的知道错了!”
德亲王没理他,眼角扫到宁致远身上,见他微微一哆嗦,凉凉道:“你呢?”
宁致远的语气要多诚恳有多诚恳:“王爷教导,致远铭记于心!”
德亲王这才满意了,又戳了斐逸修一句:“还说知道错了,致远都比你聪明!”
斐逸修泪流满面,不带这样的啊二皇叔,我才是您的亲侄子啊!再说了,若不是二皇叔您亲自询问,我又哪会那么傻,主动坦白曾经违犯军纪的事!
方辰忍下心头的笑意,温和道:“既然没犯错,就别跪着了,地上凉,别寒了身子。”
斐逸修和宁致远哪里敢起来,抬头眼巴巴地看向德亲王,只等他点头了,这才站起身。
方辰又将话题拉回原本的正事,问道:“你们抓白狐的那座山是在何处?有没有遇到过猎户或是看到可能是猎户留下的痕迹?你们仔细回想一番,再细细说与我们听。”
在这种特殊时期被人栽赃嫁祸,显然来者不善,斐逸修和宁致远心知此事事关重大,当即细细回想起来,毕竟已经过去了小半年,其中细节未必都能记得清,两人时不时轻声交流几句,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理清了思路,说了一遍。
“我们也是无意中从当地人口中得知那座山上有白狐出没,所以便想要去看看,起初我们是轮流去山上找的,后来有一回被秦将军抓了个正着,挨了一顿训斥,再后来就是我们两人一同去了。我们上山的那条路并没有看到有人为的痕迹,找到白狐老窝的地方也是在山腰上,那会儿白狐刚产崽不久,我们记下地方就悄悄离开了,寻思着等剿匪完了再一起带回去。后来陆续又去了几次,没瞧见公狐,就只有母狐带着那两只小的,有时候母狐不在,就两只小的窝在那儿睡觉。大概过了一个月,有一回,我们去的时候,没瞧见母狐,两只小的比上次见瘦了许多,而且有气无力,瞅着就快要不行了,我们等了一宿都没等到母狐回来,猜到它可能出事了,就把两只小的带回去了,好不容易才养活过来。从头到尾,我们压根就没见到那山上有别人。”
方辰听完,仔细想了想,又问道:“你们每次离开军营,可有人知晓?一路上有没有被人跟踪过?”
斐逸修偷偷看了眼德亲王,才老老实实回答道:“我们是单独住在一个营帐的,每次也都是偷偷离开军营,知道的人并不多,况且,他们都以为我们是去附近的城里吃酒去了,没人知道我们是上山抓狐狸。秦将军那次抓到我独自离开,便叮嘱我们最少要两人同行,那之后我们才小心防范起来的,应当没人跟踪。”
德亲王又是一声冷哼:“应当?恐怕你们的一切早就被人了如指掌。”
斐逸修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宁致远更是闭紧了嘴。
世子道:“如此看来,是栽赃嫁祸无误了,就是不知对方对这件事知道多少。”
德亲王凉凉道:“那个李松成若不是有几分把握,也不可能一夜的功夫就决定参你们两个人,安平侯府倒还好,怡亲王府可不是谁都敢惹的,那个拦路告状的人必然是有什么称得上是‘确凿’的证据,才会让李松成想要搏一把。”
方辰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此事二公子和致远没做,所谓的证据就不可能是确凿的。”
宁致远偷偷瞄了一眼方辰,只觉得辰相这笑容,似乎有那么一点儿狐狸的味道。
德亲王冷笑:“便是确凿的,本王也要叫它不确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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