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亲王亲自上门相邀,左柳自然不能再推辞,当即便带着夫人住进了怡亲王府,同行的还有年方四岁的幼子,小家伙长得唇红齿白,白胖讨喜,入了王府见着生人也不害怕,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儿,被问及名字的时候,立刻站直了身子,微微抬了抬下巴,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在下姓左名昊。”明明就是个走路还有些晃悠的四岁稚童,却偏偏要做出一副大人的模样。
一屋子的人顿时就被他逗笑了,看着小家伙愈发的觉得欢喜,世子妃轻轻抚了抚微微隆起的肚子,看着面前可爱的孩子,心里期盼着自己肚子里这个将来也能这么聪明可爱就好了。斐凝玉上一世一直都盼望着能有个孩子,却未能得愿,如今看着小家伙,实在是有些忍不住,蹲下、身子,伸手捏了捏小家伙肉呼呼的小手,笑着将一面小拨浪鼓在他面前摇了摇:“喜不喜欢?”
左昊看了看拨浪鼓,又看了看斐凝玉,终究还是老老实实地摇头:“不喜欢。”
左夫人听了,正要说话,却听世子妃笑道:“昊儿当真是可爱。”
左夫人笑道:“稚子顽劣,叫世子妃见笑了。昊儿,忘了爹教导你的话?郡主送的礼物,怎么可以说不喜欢?”
左昊的小脸儿鼓了鼓,伸手接过斐凝玉手里的拨浪鼓,软软道:“谢郡主。”
看着面前的小人亮晶晶的大眼睛,斐凝玉只觉得心都软了,笑道:“那昊儿喜欢什么?”
左昊眼睛一亮:“七巧板!孔明锁!”
斐凝玉笑道:“那好,等会儿姐姐给你找七巧板和孔明锁玩。”
世子妃在一旁称赞道:“不愧是左先生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聪慧。”
自家的孩子被人夸奖,身为母亲的左夫人自然是高兴的,连眉梢都带了些许笑意:“世子妃过奖了,小子只是平日里看着哥哥们在玩儿,也跟着要罢了。”
斐凝玉转头冲蕙兰使了个眼色,蕙兰便轻声退出去找七巧板和孔明锁去了。若是以往,这两样东西还未必能有,只是前阵子世子妃怀孕之后,世子便惦记上了这些,隔三差五就会找些回来,连斐逸修都帮着买了不少。
左昊得了个不喜欢的礼物,等斐凝玉松开了自己的手边转身跑到左夫人怀里撒娇去了,左夫人无奈,只得把人抱到怀里,又拿了块点心喂着,这才安抚了小家伙。
左夫人是个直性子,与两人说了会儿家常便直接提到了斐凝玉的身子:“郡主不必担忧,月光花的果子虽然使郡主体弱,却并不会致死。况且,民妇面观郡主气色尚佳,应当并未直接服食那果子,想来体内应当不会有过多毒素残留,若真如此,那便只需要安心调养,很快便能完全康复。”
世子妃面露喜色:“当真如此?那是再好不过了!”
斐凝玉也暗暗松了口气,身子是她自己的,怎么可能不在意?
左夫人又道:“小子顽劣,初到贵府,恐难以安睡,待稍后哄他入睡之后,民妇再为郡主细细问诊,还望郡主和世子妃莫怪。”
斐凝玉笑道:“夫人一心记挂我的病情,我又岂会怪罪?如今夫人已经住进了府里,左右不急这一时半刻。”
见斐凝玉和世子妃如此和善,左夫人也稍稍安了心,倒是不怎么后悔那日心直口快将月光花的事告诉了刘茂德。
……
另一头,左柳却是对着怡亲王行了个大礼:“多谢王爷出手庇护。”
怡亲王忙扶起他,道:“此事说来,当是我要谢你才是,若非是你家夫人提点,我还犹自被蒙在鼓里。也是我疏忽,没能及时锁住消息,让大家都知道是左夫人查出熏香的不对。此事乃因我而起,我自要护你们周全!”
左柳道:“王爷宅心仁厚,切莫自责,此事干系重大,即便王爷有心想要庇护我们,也难保他人不会知晓,内子素来心直口快,若非王爷将我们接入王府,难道他日不会说出不当说的话,招来祸事。”
两人你来我往,又谦虚了好一会儿,这才笑着说起别的事。其实,将左柳夫妻接进王府,与左柳来说,多了一处避祸的好地方,与怡亲王来说,却也是好处多多,两人彼此心知肚明,有些话也无需说得太过直白。
左柳是名士,虽还不及其父左穆闻名天下,却也不遑多让,其眼光见解都远非寻常人可比,怡亲王自然也想听听他的想法。左柳何尝不知道怡亲王的意思,只是此事牵扯太广,他一个远离朝堂的人,自然不便多做置喙。怡亲王只听了会儿就明白了左柳的心思,当下也不再去问,平白让人为难。
如今的怡亲王早已经平静了下来,即便心里再想着为爱妃和爱女报仇,却也不得不忍耐下来。这几天,怡亲王父子三人亲自连番审问那些下人,倒是找出了几个专门收集暮颜果子不让其他人发现的下人,原本还想着顺藤摸瓜,找出背后之人,却一个不察,竟然让他们都自杀了,还都是因吞食了暮颜的黑色种子而死,这事却让怡亲王彻底冷静了下来,当年发生的一切太过久远,但凡有牵扯的人都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就死光了,证据难觅,而如今他们王府里已经查出来的也都自毙了。
现在,只能设下陷阱等那幕后之人忍不住再度出手,再趁机将其人赃并获,而这个陷阱,就是侧王妃。侧王妃手里的那些药丸来自何人已经无需多问,太后在宫中大肆搜查了两日,人是抓了不少,妃子也惩戒了不少,可却都与暮颜的种子无关,与皇后更是无关,这个结果让太后十分不满。
侧王妃已经被关了五天,若说一开始还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经过这几天陆陆续续向给她送饭的丫鬟打探,也多少知道了一些,得知药丸里的毒药被查出来了,她就再也没有睡过安稳觉。
当初皇后把这些药丸交给她的时候,曾经隐晦的提及过此事,只说里面的毒药不会致人死地,但是会使人衰弱,便是御医也查不出原因,更不会知道药丸里有毒药。侧王妃起初自然是不信的,拿回来之后也有意无意地让几个大夫查看过,均说是补药,完全没看出里面的毒药,也因为此,侧王妃才敢放心的直接把药丸放在屋里,并没有想到去藏起来,后来发现斐凝霜被人借尸还魂,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个药丸,当即就送了一瓶过去。
却没想到,不过短短几个月,居然就被人发现了!侧王妃唯一庆幸的就是她还没来得及对怡亲王动手,前些日子她费尽心思想要拉拢张嬷嬷,存的就是这个心思。张嬷嬷掌管府中膳食多年,怡亲王一日三餐均是从她手里亲自端出去的,若是能拉拢了她,想要给怡亲王下药那便容易得多。眼看着就能成事了,却没料到斐凝玉横插一手,让侧王妃的一番苦心布置付之流水。如今看来,倒是真多亏了斐凝玉横插的这一手。
侧王妃一直都在等着怡亲王来问话,她也已经想好了说辞,足以将自己摘出去,可是,她等了一天又一天,最终却只等到了斐凝玉,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怡亲王居然连见她一面,听听她的解释都不愿意了吗?
短短几日不见,侧王妃看着憔悴了不少,斐凝玉自顾挑了个位置坐下,开门见山道:“侧王妃应当知道我为何而来。”
侧王妃目光微闪,道:“我这几日都被关在这房间里,如何能知道郡主的心思?”
斐凝玉略微一挑眉:“这就怪了,我已经命人将近日发生的事透露给侧王妃,难道他们没按我的旨意行事?”
侧王妃的脸色微变,深吸口气,沉声问道:“郡主这是何意?”
“从侧王妃房间里搜出来的药丸,里面所含的毒药与我的熏香里的毒药一模一样,均是苗*有的稀有之物。我只是好奇,侧王妃的药丸从何而来?”
那毒药居然是苗*有的?侧王妃心下一惊,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就说不出去了,她不是傻子,皇后教她说的那番话,显然已经不适合了,苗*有的毒药,岂是寻常人能有的?难怪皇后认定了一般大夫都无法探查出来。
眼见侧王妃不吭声,斐凝玉又道:“侧王妃入王府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我亦不愿看侧王妃无辜受他人牵连。此次之事,涉及到我母妃昔日病逝之因,不仅是我父王,就连皇上都天威震怒,下旨彻查到底,侧王妃应当明白其事关重大,与其再为利用你的人隐瞒,倒不若实话实说,还能将功补过,继续当这怡亲王府唯一的侧王妃。我言尽于此,还望侧王妃好好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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