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回头的刹那,正看到刀锋砍向斐凝玉,她惊呼一声,身子一软,竟是晕了过去。【】******请到看最新章节******
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扑面而来,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反倒是脸上似乎有些温热,斐凝玉木然的眨着眼,对上近在咫尺的含泪双眸。
“姐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断断续续说完这番话,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斐凝霜渐渐闭上了眼。
斐凝玉的脑海一片空白,目光微转,触目所及,一片猩红,斐凝霜身上那雪白的狐裘斗篷,已经被鲜血染红,红得生生快要刺瞎人的眼,这件斗篷还是去年的这个时候,斐凝玉亲手送她的。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冲过去?为什么她会扑过来?明明两人的心里,一个憎恨,一个嫉恨,都恨不得将对方置之死地,可为什么在这一刻,却又同时扑向彼此?
压在身上的身体越来越重,也越来越冰冷,斐凝玉渐渐滑坐在地上,嘴里张张合合,却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响,视线渐渐模糊,到最后只剩下一片血红。
直到身体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冰冷的双手被人握住,耳边是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郡主。”
斐凝玉猛地抬头,在看清面前的人之后,压抑在喉咙里的呜咽瞬间喷涌而出,她失声哭道:“怀远,凝霜她,她……”
看着心仪的人儿哭成这般模样,宁致远心疼不已,丝毫没有察觉到斐凝玉对他的称呼有什么不对,更忘了男女之别,柔声安抚道:“没事了,凝霜还有气息,主持方丈医术高明,断不会让她有事,你先放手,让主持方丈为凝霜疗伤,好不好?”
斐凝玉下意识便松开了手,看到不知何时赶来的主持方丈将一粒药丸喂到斐凝霜的嘴里,又将人抬到舆轿之上进行救治,她挣扎着想要跟上去,却觉一阵头晕目眩,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宁致远看着软倒在怀里的人儿,拿了帕子草草擦去她脸上的血渍,又取下身上的斗篷,将她整个都包了起来,这才横抱起来,走向被众人冷落的马车。
等到刺客被一一擒获,侍卫统领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大步走到其中一人身前,道:“二公子,臣守护不力,请二公子责罚!”
之前率领骑兵赶来的,正是斐逸修和宁致远,听到侍卫统领的话,斐逸修摆摆手:“此事待回府之后自会有定夺,先将伤员都安置好吧。”
“是!”
斐逸修看着面前混乱的场景,几乎可以想见自己将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不由长叹一声,眼角看到宁致远已经把斐凝玉抱到了马车之上,也连忙走到墨兰和寒兰身前,将昏迷过去的世子妃抱到了马车里。
看到宁致远似乎不舍得放下怀里的人,斐逸修俊眉一挑:“劳烦怀远替我看着那些刺客,我要先护送大嫂和小妹去白塔寺。”
听着斐逸修将“小妹”咬的那么重,宁致远面上微红,轻咳了一声:“仲谦兄有令,小弟自当听从。”
墨兰和寒兰在上了马车之后便迅速守在自家小姐身旁,看向宁致远的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戒备。宁致远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下了马车,将满腔不满尽数发泄到了刺客身上。
……
斐凝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外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却听不真切。屋子的陈设十分简陋,斐凝玉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处,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很光滑,还有些冷,没有那种温热的黏糊的感觉。
白日里发生的事渐渐浮现在脑海,最终定格在一片猩红之中,斐凝玉猛地坐起身:“来人!”说完,也不等人进来,她径自掀开了被子,赤脚踩在地上,就要往外走,差点儿与端了茶水进来的墨兰撞上。
这副样子可把墨兰吓得不轻,连忙扶着她,连声音都有些变了:“小姐,地上凉!您先穿上鞋子!”
斐凝玉抓住墨兰的手腕,问道:“凝霜怎么样了?”
“凝霜小姐还在救治,御医都来了,王爷也下令要全力救治。寒兰正在那边候着,一有消息会立刻过来禀报小姐的。”
斐凝玉深吸口气:“替我更衣,我要过去。对了,世子妃怎样了?”
“世子妃受了些惊吓,所幸母子安康,之前来看过小姐,刚刚被世子劝去歇着了,就在隔壁房间。”
斐凝玉点点头,不再言语,走出房门的时候,发现外面守着不少侍卫,看到她,齐齐行礼。在询问了斐凝霜的住处之后,斐凝玉急匆匆往隔壁的院落走去,刚一进去,就见院子里站了不少人,侧王妃坐在树下,全身紧绷,焦急的目光一直落在其中一间紧闭的房门上,而那间房外,还候着好几个人。
寒兰原本正站在侧王妃身后,见到斐凝玉,忙走了过来,低声道:“小姐,凝霜小姐还在里面,御医一刻钟前曾让人带了话出来,说命应该是能保住了,剩下的就要看造化了。”
“那怎么都在院子里?”
寒兰的声音又低了一些:“侧王妃说她不看造化,要看凝霜小姐醒来。”
斐凝玉看了眼不远处的侧王妃,抬腿便往那间房门走去,眼看就要伸手去推。
“郡主!”一直装作没看到斐凝玉的侧王妃终于站起身:“郡主,凝霜是为了救你而受伤,如今生死未卜,还请郡主三思,不要打扰了御医的诊治。”
斐凝玉回过头,直直看着侧王妃的眼:“正因为凝霜是为我而伤,所以我才要亲自等着她醒来。”说完,斐凝玉推门而入,只把身后的侧王妃气得脸色铁青。
屋子里热气腾腾,两位嬷嬷正站在床边,御医们皱着脸等在一旁,看到斐凝玉直直地闯进来,均是吓了一跳,行礼之后忙不迭解释道:“臣等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能等凝霜小姐自己醒来了。”
尽人事,听天命,虽无可奈何,却是眼前唯一的路。斐凝玉缓缓走到床边,趴在床上的身躯看着是那般瘦弱,轻轻揭开斐凝霜身上的薄被,只见她整个上身都被雪白的纱布缠绕着,有的地方还透出丝丝血迹,整个人如同残破的玩偶。
斐凝玉的心一点点的收紧,目光落到斐凝霜苍白得全无血色的脸颊上时,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还有气息!一屋子的人屏着气息,静静地看着斐凝玉的举动,谁都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永乐郡主疼爱斐凝霜是众所周知的事,如今斐凝霜为了救她而落得如此下场,永乐郡主此刻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许久之后,斐凝玉才开口,声音有些黯哑:“她多久能醒来。”
御医说得小心翼翼:“少则一两日,多则三五日,若是再多,恐怕……”
“我明白了,你们先下去吧。”
御医有些迟疑:“郡主,侧王妃命臣等在此等候凝霜小姐醒来。”
“凝霜不是一时半刻就能醒来的,去歇着吧,若是有事,我会派人去请你们。”
御医互相看了两眼,一齐躬身告退了。
斐凝玉看着两位嬷嬷站着没动,道:“嬷嬷也下去吧。”
嬷嬷道:“小姐,您大病初愈,怎能如此辛苦,让奴婢在这儿守着就好。”
斐凝玉摇摇头:“下去吧。”
嬷嬷无奈,只得退下。最后,就连墨兰和寒兰也都被斐凝玉赶了出去,也让原本打算进门的侧王妃打消了趁机数落斐凝玉几句的念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斐凝玉坐在床前,看着斐凝霜的侧脸,眼底晦暗不名。重来一世,斐凝玉即便再怎么不愿看到斐凝霜,却也从没有想过要让她立刻去死!毕竟,在她们朝夕相处的十余年间,也有太多单纯美好的回忆,那个跟在她身后始终用满怀孺慕之情的目光软软地望着她的小女孩儿是那么的软糯可爱,让她情不自禁就想要去呵护,一如兄长们对她那般。
她曾经是那般疼爱这个出身卑微的可怜妹妹,结果换来的,却是她的恩将仇报!若说心头不恨,那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可若说恨到欲除之而后快,却又远远未及,这恨意夹杂了太多太多,多到素来果敢决断的斐凝玉都完全没法儿在几天的时间里理清楚。
然而,还不等斐凝玉想明白到底该如何处置她的时候,那个口口声声说恨她的人竟然救了她一命,舍身相救,以命抵命!
“为什么?你明明说过,在看到我的第一眼你就嫉恨上了我,这么多年,你也一直都是在做戏,那你为什么还要扑过来?你乖乖同你的姑姑一道躲在马车里难道不好吗?为什么要冲出来送死呢?”斐凝玉低声喃喃,眼泪却不知不觉滚滚而下。
“明明知道你是做戏,为何我却再次当了真?在看到你跑过来的瞬间,我竟然也冲了出去,当真是可笑,可笑!”斐凝玉又哭又笑,眼底一片悲戚,她猛地站起身,凑到斐凝霜耳边,咬牙一字一句道:“斐凝霜,我不许你死!你不是怨老天不公吗?你不是恨我吗?不是想要得到我的一切吗?那你就不要死!我等着你再来跟我抢!这一次,我什么都不会让给你!哪怕一分一毫我都不会让!”
斐凝玉说完,擦去眼角的泪,毅然转身离去,看到门外守着的墨兰和寒兰,淡淡道:“你们两轮流守着她,一旦有丝毫动静,立刻来报!”
“是!”
就在斐凝玉离开的一刹那,斐凝霜的睫毛轻轻一颤,脸上也露出痛苦的神色,嘴巴微微张开,吐出一句连她自己都听不到的话:“靠,疼死老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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