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凝霜走进自己的院子,在丫鬟的示意下走到后面的花园,远远就瞧见一道人影站在一棵梅树下,仰着头,正出神地望着那枝头上的梅花。【】**********请到s+i+k+u+s+h+u.看最新章节******
挥手让丫鬟们都退下,斐凝霜走到那道人影的身后不远处,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轻轻唤了一声:“姑姑。”
那人没有动,只是笑了一声:“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姑姑。”
“霜儿是姑姑一手带大的,没有姑姑,便没有今日的霜儿,霜儿这一辈子都待姑姑如生母。”
“待我如生母?”那人终于收回目光,转过身来,看得出来那人并不算年轻貌美,然,虽不年轻,却风韵犹存,面上也精心打扮过,妆容精致,那张脸原本算不得漂亮,只是那双眼睛,生得极美,眼角内勾,长长的眼尾略微上挑,眼瞳黑亮,自有一股神韵内敛其中,若是仔细看,便会发觉,这双眼睛,依稀与那斐凝玉有几分相似。此人,便是昨日同斐凝霜一道去了斐凝玉门外,却不知为何最终不曾踏进屋内的人,也是这怡亲王府的侧王妃赵氏。
斐凝霜乖顺的垂着头:“不知霜儿做错了什么,惹得姑姑生气,还请姑姑明言,霜儿一定改正!”
侧王妃冷哼一声:“世子今日已经查出,玉儿滑倒的那块大石上有油水的痕迹,我竟然不知道,我的好霜儿居然生了这熊心豹子胆,胆敢去谋害自个儿的郡主姐姐!”
斐凝霜猛地抬头,满脸难以置信:“我没有!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侧王妃没有出声,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斐凝霜的眼,似乎想要看出什么。
斐凝霜扑过去,跪在侧王妃的身前,伸手拉着她的衣袖,哭道:“姑姑,我真的没有!我怎么会去害姐姐呢!我只是想要给姐姐做个漂亮的花环,是姐姐自己说那个树枝上的梅花开的最美,还要亲自去摘,其他丫鬟也都散开了在摘梅花,所以没能守在姐姐身旁!姑姑,你相信我啊!”
面前的小丫头哭得稀里哗啦,扯着衣袖的手也在不住的发抖,似乎是真的怕了,侧王妃却只是啧了一声:“我相信你有什么用?现在恐怕不光是世子,就连王爷都会认定是你做的了。”
“姑姑,我怎么会去害姐姐呢!我这般害了姐姐又能有什么好处?”
“住嘴!”侧王妃突然怒斥一声,扭头在四周看了一圈儿,又压低了声音道:“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若是有了好处就能害她了?”
斐凝霜吓住了,一个劲儿的摇头,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得往下掉:“不是的,姐姐待我那么好,我怎么会去害姐姐呢!姑姑,你救救我啊!”
侧王妃微微眯起眼:“当真不是你动的手脚?”
“当真不是!若有半句假话,叫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斐凝霜说得斩钉截铁。
侧王妃这才有了几分相信,既然不是斐凝霜,那会是谁呢?这怡亲王府里,难道还有其他人想要谋害斐凝玉?
……
斐凝玉琢摩了近一宿的功夫,只想得头都有些疼了,却依然想不大明白,只隐约有个荒谬至极的念头,也许,她是借尸还魂到了十年前的自己身上?
这念头刚一出现,斐凝玉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声,抬起手挡在眼睑上,当真是病糊涂了,居然连这样的念头都会有,笑着笑着,眼角却滑过两滴晶莹的泪珠。若非如此,又如何解释这一切?“梦”里的那些情景太过真实,真实到只要一去回想,就觉得撕心裂肺,痛彻难当!真实到只要一想到斐凝霜这个名字,就觉得恨意滔天!
窗外突然响起鸟儿们清脆欢快的啼叫声,将斐凝玉唤回了神,她闭了闭眼,将脑海里的画面驱散开去,本想笑一声,却倒吸了口气,伸手往唇上一抹,指尖染了一丝血迹,原来是咬破了唇。
守在外面的墨兰听到那一声细微地动静,忙进了纱帐查看,却一眼就对上了斐凝玉的眼,本是明眸善睐的美目,此刻却是目光冰冷,还夹杂着森然的杀意,墨兰不由打了个哆嗦,只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底直冲上身,再瞧见斐凝玉唇上带血,满头是汗的模样,顿时俏脸一白,顾不得害怕,颤颤喊了一声:“小姐。”本想立刻去叫人,却在想到昨日的情形后,生生按捺住了。
斐凝玉抬起眼,看到墨兰吓得脸色苍白却仍难掩其担忧之色,眼底渐渐染上一层暖意:“不过是做了个噩梦罢了,瞧把你给吓得。去准备一下,我要沐浴。”
墨兰咬了咬唇,突然跪在床前,道:“奴婢斗胆,小姐如今正病着,还是先请御医来瞧瞧再沐浴吧。”
斐凝玉素来自傲,对待丫鬟下人虽不苛责,却也绝不纵容,平日里更是容不得丫鬟在她面前多嘴,是以墨兰才会有此举动。斐凝玉看着那深深低下去的谦卑的身影,心里不由有一丝动容,有的人,即便你对她千般万般的好,她也不会感恩,只会得寸进尺、贪婪地想要更多;而有的人,即便你只是施与了一点点的小恩小惠,她也能感念你一生!
“那就让寒兰去请御医过来,不要惊动了其他人。”
听着斐凝玉的语气,墨兰知道她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心下一松,应道:“是!”
……
御医很快就来了,仔仔细细地替斐凝玉把过脉,又问了几个问题,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见门外怡亲王的声音,忙站起身来恭迎。
怡亲王一进门便大步走向斐凝玉,对于一众行礼只是挥了挥手,最后看向御医:“玉儿身子如何了?”
“回王爷的话,郡主的脉象已趋于平稳,只是尚有些浮紧,乃是因落水而染了风寒之故,待老臣开出几副药方,再好好调养一些时日,便能安康。”
怡亲王满意地点点头,却不经意间瞧见房间的窗户竟然开着一条缝儿,不由脸一沉:“昨儿是谁守的夜?明知郡主有病在身,居然连窗户都忘了关!”
还不等其他三个丫鬟的目光看过来,墨兰已经跪在地上:“是奴婢守夜,奴婢知错了,还请王爷责罚!”
斐凝玉见怡亲王面色不虞,忙装作不适晃了晃头,果然成功吸引了怡亲王的关注,这才道:“女儿昨晚突然觉得屋里闷的慌,所以便让墨兰开了窗,就连熏香也没点。”
怡亲王一听,一面露出心疼之色,一面扭头去看御医,那目光决计称不上是和善。
御医只觉得后劲一凉,忙躬身道:“郡主染了风寒,偶尔是会有胸闷气短之感。”
怡亲王这才作罢,伸手将斐凝玉扶起来往床边带,殷勤叮嘱道:“染了风寒就应当好生歇着,这几日就莫要随便起床走动了。”
斐凝玉乖顺地点头:“女儿一定会乖乖的养病。”只有失去过,才知道这深沉的父爱有多珍贵。在那个“梦”里,她居然为了那个斐凝霜,三番五次地与深爱自己的父兄顶撞,甚至在出嫁之后,也鲜少回到家中探望,直到突然听闻父亲病重,这才后悔莫及,却悔之晚矣。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心酸悲戚,斐凝玉经历过一次便已是刻骨铭心,再也不会允许有第二回!
看到女儿难得一见的乖巧懂事,怡亲王的心里倍感欣慰,留在房中陪着斐凝玉一同吃过早饭,又盯着她将汤药喝下。
斐凝玉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突然问道:“爹,女儿醒来已有一日,怎的不见二哥?”
怡亲王的笑容一僵,又开始担忧起来:“你二哥上个月跟随秦将军前去剿匪,尚未归来,玉儿不记得了?”
斐凝玉摸了摸鼻子,笑道:“是了,二哥临走时还要说给女儿逮只狐狸回来的,女儿都有些病糊涂了。”
见斐凝玉并非失忆,怡亲王也笑起来:“想要狐狸还不容易?爹等会儿就给你找一只来。”
“那不一样,二哥亲手抓的,跟别人送来的,哪里会一样呢?”
怡亲王的笑容宠溺:“你啊,那就等你二哥给你抓,要是抓不回来,看我收拾他!”
斐凝玉笑得很开心,连眉梢都染了一层笑意,她的爹爹还在,她的大哥二哥都还在!就连那个人,如今也同二哥一道在剿匪吧!所有的不好的事都还未曾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论那是一场冗长而真实的梦也罢,或是她借尸还魂回到了十年前也罢,她斐凝玉依然是那个斐凝玉,是怡亲王府的永乐郡主!她绝不会让那些悲剧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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