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幽冷的月光洒在平静的湖面,习习凉风吹来,吹皱起层层涟漪。
鄱阳湖中,锦帆的船队正在湖面上悄无声息的行进,这一次,锦帆全员出动,就连诸葛瑾麾下的辎重兵也被一起带上,很显然,王冲已经不准备再回之前临时驻扎的渔村了。
船头,王冲迎风而立,漆黑的夜色却难掩其眼中的炙热。
接下来这一战,是锦帆一统鄱阳湖之路的第一战,但也是最重要的一战,一旦失败,元气大伤的锦帆短时间内恐怕再难有所作为,反之,吞下了犟山岛的锦帆,便会瞬间成为鄱阳湖中最强大的一支势力。
“子瑜,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子时三刻了!”身后的诸葛瑾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轻声回道。
“还有多久能抵达犟山岛?”
“根据哨探提供的情报,应该快了,最迟不会超过一刻钟!”
“很好,吩咐下去,全体做好战斗准备,任何人不得喧哗,违者军法处置!”王冲目光一凛,撇过头对着身旁的任江说道,“任大哥,我们锦帆能否顺利攻入犟山岛,就全看你的了!”
犟山岛四面环山,到处都是悬崖峭壁,易守难攻,锦帆若想攻上犟山岛,就唯有正面进攻一途,只是如此一来,锦帆的损失必然不小。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在锦帆哨探侦察犟山岛地形的过程中,竟然在无意中发现了一条隐秘的水道,这条水道距离水寨并不远,却正好可以绕过水寨大门,直接进入犟山岛内。
只可惜这条水道很是狭小,水位又低,大军根本无法通行,王冲无奈,在与甘宁诸葛瑾商讨一番后,决定先派遣小股部队渗透进去,然后偷偷从内部打开水寨大门,放锦帆大军入内。
目前锦帆可用的人才太少,甘宁还要指挥大军,王冲现在身份不同,自然也不能轻易冒险,那么这个任务,理所当然就落到了任江身上。
“少林,你就放一万个心吧,说不定等我打开水寨大门,那帮家伙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任江哈哈一笑,随即大步流星而去。
望着任江离去的背影,王冲眉头微微皱起,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看见王冲脸上的异样,甘宁不解的问道。
“兄长,你不觉得子冈有些轻敌了吗?”王冲深吸了一口气,“这李涛能占住犟山岛这么多年,还逼得鄱阳湖其他水贼不得不联合在一起,手底下应该是有些真才实学的,我担心子冈轻敌冒进,反而把自己陷在里面。”
这一年多来,除了突围那一次,锦帆在这江面之上几乎每战必胜,这些胜利,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锦帆众的心态。
骄傲,有的时候是好事,因为这是一种自信的体现,但与此同时,它也会使人心生麻痹,尤其是在完全不了解敌情的状态下,这种情绪,往往会令人万劫不复。
如果王冲还是以前的王冲,对于刚刚任江的表现,他断然不会在意,甚至还会觉得理所当然,因为哪怕谨慎如甘宁,此前不照样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妥?
但甘宁何许人也?被王冲这么一提醒,当即脸色一变,幡然醒悟过来,赶紧追着任江而去。
王冲见状不由的松了口气,他刚刚之所以没有当着任江的面开口提醒,主要是怕激起任江的逆反情绪,到时候,任江很有可能会把自己的话当成耳边风,甚至还会对自己心生不满。
说到底,王冲现在的威望还是太低了,自己对任江说一百句,恐怕还不如甘宁说一句,要不然,他又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很快,一座岛屿便在月光笼罩下进入了王冲的视野,朦朦胧胧间,王冲隐约可以看见岛上闪烁的点点星火,仿佛是幽灵的眼睛。
深夜,往往是人意识最薄弱的时候,子时过半,岛上的人早已经沉沉睡去,哪怕是在箭塔上守夜的兵卒,也都抱着兵器打起了盹,再加上为了隐蔽,锦帆这一路以来都没有掌灯,所以当锦帆的船队停在水寨大门几百步远的地方,对方却依然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
“通知任江,可以行动了!”王冲对着身边的亲卫吩咐了一句。
片刻之后,数十艘艨艟便在夜色的掩护下迅速脱离船队,绕过水寨大门,消失在岛的一侧。
“兄长,你也该下去准备了,等子冈打开水寨大门,我们务必要在第一时间冲进船坞,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绝不能让他们整起队形!”王冲神色肃然的对着甘宁道。
“诺!”甘宁点点头,随即便径直返回自己的船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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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时间总是特别的煎熬,任江带队离开已经快半个时辰,对面的岛上却依然没有半点动静,锦帆内部隐隐有了一丝骚动的迹象,毕竟每个人的抗压性不尽相同,精神长时间处在紧绷状态,还不能发出一点声音,难免会使人产生疲惫。
王冲如磐石般一动不动的屹立在船头,没有动静,至少说明任江没有暴露行踪,这算是一个好消息,更何况当初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哨探也仅仅只是探测出有这么一条水道,却并没有深入探查岛上的结构和兵力布置,任江多花上一些时间也是很正常的。
其实别说是半个时辰了,只要任江能顺利打开水寨大门,哪怕让王冲等到天亮,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敌袭!”
可就在这个时候,岛上却突然响起一声惊呼,虽然很快便戛然而止,但在这寂静的夜里,这一声呼喊无疑似一道惊雷,别说是岛上的人了,就连一直埋伏在水寨大门外的锦帆,一个个也都听的清清楚楚。
一只只火把,一团团篝火被相继点燃,原本幽暗的犟山岛一瞬间变得灯火通明,铜锣被敲的震天响,喊杀声亦是此起彼伏的从岛内传来。
“该死,还是失败了吗?”王冲的脸色很是阴沉,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李涛。
既然自己的哨探能发现这一条隐秘的水道,那么在岛上住了好几年的李涛,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任江性格虽暴烈如火,但并不是一个自负的人,甘宁的提醒,任江肯定能听进去的,可即便如此,任江最后却还是被发现了,这只能说明,李涛在这条水道上,肯定也早有布置。
“不能再等了,传令下去,立刻发动强攻,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攻破水寨大门!”
犹豫不决乃兵家大忌,此时对方刚刚从睡梦中惊醒,一时间摸不清楚情况的他们难免会产生骚乱,再加上有任江的人马里应外合,这正是攻破水寨的最好时机,不然等对方冷静下来整好队形并彻底剿灭任江部,这一战,锦帆能不能取胜都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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