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浩蹙了蹙眉,像是被蝎子狠狠蛰了一下,半晌才拉开椅子低低道:“别提这个词……”
正布菜的蓝子旗突然就有点傻,没反应过来。
……哪个词啊?
……
出租车缓缓停在百悦酒店门口。
秦沐语下了车,电话却没停,不知道拨了多少次,每次都能接通,蓝子旗就是不接。
这个男人!
她眼眶还是红的,冲到前台问了他的行踪,他没在房间,可幸好他晚上有在这里订包厢吃饭的,秦沐语抓紧了自己的包,朝着前台小姐给的包厢号冲了过去。
“叔叔我想尿尿……”小墨突然说道。
“去吧……你自己可以吗?”蓝子旗淡淡回应。
小墨语塞了一下,没有把请求说出口,想想还是自己爬下凳子跑去包厢里的洗手间,楚浩抬眸,突然想起包厢里面的洗手间只有马桶,他那么小爬不上去,蹙眉,拿纸巾擦过手就要跟上。
“哎,行了,”蓝子旗赶紧阻止,“你别动了,我去我去……”
他心脏被一股罪恶感缠绕着,知道再怎么生那个死女人的气也不该对孩子这么冷淡,蹙眉擦擦手自己也跟着走进去了。
楚浩只好再度坐下来。
包厢的门却在此刻被人猛然推开,一个纤弱的身影冲了进来,带着一股怒气怨气,颤声叫道:“蓝子旗!!”
来这里之前,她脑子里早就酝酿好了要对他说的话,就算是她拒绝他的邀请也不至于要这样,他明明知道小墨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她急得要死!就算要带走孩子,也应该给她打个招呼,他这样不声不响连电话都不接,到底是想惩罚谁?!
可是她打开包厢的那一瞬间,嗓子里所有的话都瞬间化为了泡影。
--餐桌上没有蓝子旗的和孩子的身影,有的只是一个挺拔俊朗的男人,黑曜石般的眸子力散发着冷冽魅惑的气息,他轻轻抬眸,挺拔的身躯陡然僵硬在原地,俊脸霎时苍白!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那个纤细的身影跟四年前如出一辙,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泛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苍白的小脸上泛着震惊到平静,平静到怨怒,怨怒到绝望的情绪,反复变化,直至冷冽如冰。
“抱歉,”她眸光清冷,淡色的薄唇轻轻说道,“我来错了包厢。”
纤弱的手伸到后面,握住了门的把手。
身后却有椅子跌撞的声音响起。
她加快了速度,却没想到他更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了她握着门把的柔荑,狠狠抓下来攥在掌心里,她挣扎,只听见“碰!”得一声门响,她纤弱的娇躯被重重压在门板上,健硕如铁臂膀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的身体!
冷冽却滚烫的气息擦着她敏感的耳廓,铺天盖地而来。
四年前,她只留下那么一滩血,就彻底消失。
他翻遍整个Z城,都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秦沐语的一张小脸,苍白得可怕。
她在他禁锢里手脚冰凉,轻轻地转过侧脸来,清澈的眸子里一片蚀骨的苍凉,轻声开口:“我不逃,难道还等着死吗?……楚浩,你杀人杀够了没有?”
四年前那个暴雨冲刷的夜,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亲手弄死的。
--而现在,她这里还有一条自己的命,他要不要,也一起拿去?
楚浩健硕的身躯重重一震!
俊脸苍白到了极点,眼眸里一片猩红的血丝,他凝视着她冷若寒冰的眸,宛若遭遇重创。
她眸子里冷冽如冰的恨,那么明显。
“秦沐语……”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她却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淡色透明的薄唇吐出两个字:“放开。”
他的身体僵着,不肯放开。
秦沐语眼眶里露出一丝如血的猩红,想起曾经在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浑身微微颤抖,她轻轻的挣扎最终变得剧烈,楚浩俊脸苍白,死都不想要再放开她,而怀里的人儿已经被逼迫到了极点,她拼死都挣扎不动,“哗啦”一声从包里扯出一串饰物,死死抵在了他的锁骨之间!那尖锐的疼痛和冰凉的触感,终于中止了他们这一场无声而剧烈的挣扎。
一把小巧却尖锐的刀,伴着彼此的喘息,刺破了他的肌肤表层。
楚浩一张极度紧绷的俊脸,愈发苍白。
“我再问你一次,放不放开?”她眸子猩红,有着滔天的恨,握着刀的手已经紧绷泛白。
楚浩深邃的眼眸里,有着撕裂般的剧痛,和死灰般的绝望。
“你居然会带着这个……”他哑声低喃。
“拜你所赐,”秦沐语颤声打断他,力道更狠更深,猩红的眸子里带着杀气,腾起一层淡淡的水雾,“我随身都带着……现在给我滚得远远的……否则我会亲手刺进去。”
激烈而紧绷的对视,持续良久。
楚浩深深地凝望着她,凝望着这个四年前被自己折磨到体无完肤的女人,剧痛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他的大掌轻轻扣住了她的后脑,剧痛的目光中带着嗜血的柔和,迎着尖锐的刀刃靠近她,唇瓣轻轻落在她耳畔。
“刺进去吧……恨就刺进去……我不会躲……”他低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秦沐语的手,剧烈颤抖起来,眼眶里的泪水迅速翻涌!!
她的确恨,她想要刺进去,想要让他清清楚楚地体验一下切肤之痛有多疼!!当年的她却要比这疼上千倍百倍!!
楚浩静静感受着她娇躯的剧烈颤抖,苍白的唇瓣贴上她的侧脸:“沐语……”
她猛然剧烈挣扎,嘶喊了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手里尖锐的刀狠狠划了过去!楚浩一个剧烈的踉跄,两人弹开,她娇弱的背猛然狠狠撞上了门,而他健硕的身躯却撑住了旁边的桌子才站稳,而俊逸苍白的侧脸上,已经清晰划上了一道血痕!
刀口深入,热热的血流出,尖锐的剧痛随之而来。
楚浩歪过脸,清晰感受到了那种火辣辣的痛。
他没有用手去摸,也能知道那血顺着他的下颚流淌了下来,一滴滴,渗入到了衬衫里。
深邃如海的眸缓缓抬起,凝望着她。
“……怎么没舍得刺进去?”猩红的血痕,让他苍白的侧脸添了一分邪气的俊美,他深邃的目光中带着压抑的剧痛,哑声问道。
包厢卫生间的门,却在此刻被推开了。
隔着一道门,蓝子旗已经听到了那一声凄厉的嘶喊还有撞门的声音,仿佛惊心动魄一般,他握着小墨的小手都颤了一下,冷眸扫了一点,摸摸孩子的头:“快点。”
门打开,却居然看到这样的情景,剑拔弩张,紧绷而肃杀。
“……”蓝子旗骤然语塞,蹙着眉本来想要说什么,可看到秦沐语那杀人般的眼神,还有楚浩脸上那殷红的血痕,蹙眉更紧,“你们这是怎么了?”
绕过蓝子旗的长腿走出来,小墨看到秦沐语,本想惊喜地喊一声“妈咪!”,可他看到楚浩脸上的血痕,吓了一怔,踩着小碎步跑去桌上扯了几张纸巾,小心翼翼地举高递给他:“叔叔,你流血了,擦擦吧……”
楚浩的心脏,宛若被狠狠刺痛了一下,汩汩流血。
秦沐语死死咬唇,蹲下身,颤抖着张开双臂:“小墨,不用管他,到妈咪这里来!”
小墨诧异了一下,举高的小手不太敢动,一时之间不晓得该怎么办。
楚浩垂眸,血一滴滴落在地板上,晕开。他温暖的大掌轻轻握住了小墨的手,握得紧紧的,缓缓蹲下身,饱含着剧痛的双眸凝视着孩子粉雕玉砌的脸,哑声问道:“是他吗?”
他距离孩子那么近,几乎能清晰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和清澈如水的瞳孔,仔细凝视着,哑声道:“当年的那个孩子……是不是他?”
此刻的楚浩,心脏宛若被刀狠狠剜着,他那么那么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楚浩你滚远一点!别碰我的孩子!!”她嘶喊着,眼眶猩红了一圈,死死压抑着泪水,像是要从上去跟他拼命一般。
楚浩知道她已经被逼到了极点,如果他不放手,她的刀,会直接刺到他心脏里去。
像是紧绷着的弦,快要断裂一般。
他久久凝视着小墨的脸,感受着孩子薄弱的呼吸和诧异的眼神,他几乎无法直视那一双清澈得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双眸。他唇色苍白如纸,大掌颤抖着却是轻轻地拍了拍孩子的背,感受了一下他在他臂弯里那柔软娇嫩的感觉,暗哑如沙砾的嗓音道:“去吧……到她那里去……”
小墨终于怔怔地反应过来了,奇怪地看着眼前的叔叔,将纸巾塞到他手里面,小跑着向秦沐语扑了过去:“妈咪!”
紧紧拥住小墨的身体,攥得很紧,仿佛失而复得,死都不想再放开一般。
秦沐语双臂颤抖着,猩红的眸含着泪水抬起,颤声道:“我不打扰你们,你们继续。”
说完她抱起孩子,就要走出包厢。
“先等一等。”蓝子旗低低的嗓音盘旋在了包厢的上空,冷眸扫过,盯住了她的背影。
秦沐语纤细的身影顿住。
他冷笑着凝视了一下这两个人,开口道:“你们倒是想撇得干净,怎么没人来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想让我陪着看哑剧?恩?”
他挺拔桀骜的身躯站立着,有几分放荡不羁的味道,却冷冽无比。
他不是傻子,因为就算是傻子,也看出了他们之间的几分端倪。
秦沐语抱着小墨回头,清澈的眸子里一汪清冷的警告,开口道:“下次如果有不满,冲我来,不要针对我的孩子。我会感激你。”
说完她再无留恋与惧怕,打开门走了出去。
蓝子旗脸色黑了下来,抬脚就要追出去,却被一个臂膀拦住。
脸上还在滴血,他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溢满强势的气息,冷冽而霸道的气场充溢四周。
“……别碰她。”楚浩哑声却冷冽地吐出了三个字。
*
浓雾般的夜晚,仿佛化不开一般。
秦沐语将自己丢在床上,纤细的手腕搭在床畔之外,白色的裙摆与床单轻柔地纠缠着,有着脆弱至极的美丽,缱绻如丝。
小墨轻轻地爬上来,先是拉住她的手,再自己的腿翘上去,费劲了半天才爬到床上,拱到她温暖的怀抱里,凑到她脖子里与她呼吸相闻。
秦沐语却没有醒。
她好像做了个很久远的梦,不想睁眼。
因为睁开眼睛就是酒店房间上空橙黄色的温暖灯光。她不喜欢这个灯光。就像四年前的那些夜晚,秦家落魄,她无家可归的那些日子。她也曾经被圈禁在一个小小的酒店房间里,承载着那个男人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被激起来的兽欲,屈辱,叛逃……到最后演变成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他说,只要是你秦沐语的,那就都去死吧。
她猛然睁开了眼。
睫毛被泪水打湿,满腔的冰冷怨恨与绝望,充溢着久久不肯散去。
被吵醒的缘故却是因为小墨,他粉嫩的小脸蛋磨蹭着她,一声声叫:“妈咪……”
“恩……”秦沐语半晌才反应过来,湿漉漉的眼眸看着他,浅笑,触摸上他的脸,哑声道,“小墨没有吃饱是不是?还想吃什么,妈咪帮你打电话点餐。”
“妈咪,刚刚和蓝叔叔在一起的叔叔,认识妈咪吗?”小墨天真地问道。
秦沐语的睫毛颤了颤。
“叔叔怎么会流血了?”小墨的脸贴在床单上,自言自语,跟蛙泳的姿势一般。
秦沐语侧过小脸,不想说话,只是纤弱的手指攥紧了一下。
为什么不刺进去?
刺进去,杀了他都没关系。反正在他的心里,她秦沐语是个杀人犯,不得超生的那种。
“我们吃烤鸭,要一片一片切好的那种,我现在就打电话。”秦沐语起身,柔软的发丝落在肩膀上,目光确实犀利而柔凉的,带着一丝痛到极致的味道。请原谅,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类似千刀万剐的这种词,她一个键一个键按得认真。
门却突然响了起来。
秦沐语微微愣怔。她电话刚刚打完,不应该这么快送到才对。
门却还在响,标准的三声,带着强势和压迫的味道,伴着冷气侵袭而来。
“谁?”她忍不住,轻轻问了一声。
门锁处却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房卡轻轻从锁扣处撤走,一只大掌握住门把,将装潢精致的门推开,一道冷冽的身影走进来,在地毯上形成一道优雅桀骜的影子。
秦沐语蹙眉,心脏被轻轻揪起来,已经知道了到底是谁。
蓝子旗手里拿着房卡,翻看了一下,随意丢到了桌上,眸色泛冷地凝视着她。
“我的房卡不是只有一张吗?在墙上插着开灯的……你手里为什么还有一张?”她忍不住开口问道,突然觉得危险而诡异,原来这个男人是可以随意进出她房间的,这个消息有点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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